黎禹荛坐了一会儿,并没有过夜,他出了合欢殿后,原是想去静言宫,可走到一半,又折过头,回了昭阳殿。那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现在去,倒是不知该如何相处了,罢了,罢了!
早晨的阳光特别好,又没有多热,崔锦绣趁着清凉,在院子里荡秋千,整个人都恹恹的,大早上的就提不起精神来,也不知在烦闷些什么。前儿个见着黎启郢,他说不光是她身边,还有他身边,也是有暗卫监视着的,要逃出宫,得天时地利,还有人和,所以,现在时机并不成熟!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突然脑里闪现一个声音:你真的舍得走吗?真的要离开他,从此陌路于江湖,或是有朝一日,兵戎相见,用剑指着她的心脏吗......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是黯然,一想到,就烦闷,有些,爱又爱不得,恨又很不透。是自己,终究是自己太过懦弱,是自己太过摇摆不定,是自己在折磨着自己!
“我还以为陛下会过来呢!原是去了蓁贵人那儿了!”长福一边拿着花洒浇着花,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
“蓁贵人?”崔锦绣坐在秋千上嘟囔一声,这个女人到底像罗芸依像到了何地步,精心打造的白玉鎏金簪都随随便便就送来了,这会子又是独具一格的恩宠!
“就是那个很想像罗皇后的蓁贵人啊!陛下那都没去,就去了她哪儿呢!这回有得秋菊吹嘘了!”小金也插话起来。
“哎呦,小姐,我告诉你,要是没有那颗痣,还有声音不像,我都以为罗皇后还魂了呢!那天在晚宴上,还吓了我一大跳呢!”长福放下花洒,来崔锦绣身后,帮她推起秋千来!
“有这么像?比丽妃还像?”崔锦绣问。
“是啊,是啊!像及了!”小金慌忙抢着答。崔锦绣没再撘话,只觉得有些凄然,他到底爱罗芸依爱到了何种程度?对一个只是长相相似的人,就如此宠爱。那他是否也知道罗芸依一直给自己下毒?她想起那个玲珑骰子坠,心下冷然,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一直纵容。也是,何必为一颗棋子,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想到自己这几年一直求医问药,他们一定觉得特别滑稽吧?还有那个意外得来,却无辜流掉的孩子,她噬心的感觉席卷而来,心脏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难受.....
小金和长福是两个活宝,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都是哪个宫怎么怎么了,哪个妃子又因为一只狗打了奴才,哪两个嬷嬷又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吵嘴了。有他们在身边,虽然有些呱噪,却也好打发寂寞,暂时忘记忧愁。
黎禹荛来静言宫,已经是回宫半个月之后的事了。他脚步缓慢而沉重,眼神也若有所思。那件事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查了很多遍,可结果却是一丝不变,再查下去,也只是劳神伤财,可他依旧着人下去查,纵使只有一点点希望,纵使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给自己的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