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闹成这样,下朝路上众臣难免议论纷纷。
严况倒是神色如常,独自一人携着笏板走向宫门,韩绍真敷衍了旁人几句,也不顾避嫌就快步去追严况。
“严指挥,慢行,慢行啊……等等老夫……”
韩绍真捧着笏板,走到严况身侧,压低了声音道:“况儿,这次干得不错!”
严况不语,甚至微微加快了脚步。
韩绍真见他不搭茬,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道:“严指挥伤好的如何了?”
因着韩绍真凑过来的缘故,周围也开始聚集了其他朝臣。
韩绍真是真心想问,于是又道:“严指挥?伤啊,怎么样了?”
严况百般不愿,但在人前还是选择了给对方面子,冷冷开口道:“不劳韩相公挂心,下官已然痊愈。”
“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韩绍真长舒一口气,神态也顿时放松下来,仿佛此刻若不是在宫里,他都要去放挂鞭炮来高兴高兴。
“韩相公。”严况忽然驻足,韩绍真明显愣了一下,但也跟着停下了。
严况目光沉沉不似作假道:“下官不日便将递上辞呈,辞官离京。”
“啊?”
辞官离京,自己可没听错吧?!韩绍真面上笑意登时僵住,确认无误后,心道这小子又是在发疯了!应该没有旁人听见吧!
严况似乎是看透了他心思,又提高了声音——
“韩相公,下官不日便会向陛下递上辞呈,辞官离京。”
“况……严指挥休要胡言!”
韩绍真这颗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又被吊到了那十丈高空,绳索断开,这心“哐当”一声落了地!
摔稀碎了。
韩绍真心下暗道:这是在皇宫大内,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这“冤家”还真是不要命了!
韩绍真捏紧了衣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开口讲话,却不是对着严况。
他笑意如春,环视着周遭仍旧震惊的朝臣们尴尬笑道:“哈哈哈哈……!看看,看看呐!咱们这些老家伙啊,平日里严肃刻板,苦了自己也苦了旁人呐……还是像,严指挥这样的年轻后生,更懂得何为轻松自在啊!像这般偶尔说说笑,日子也免得苦闷无趣不是?”
众臣回过神来,纷纷附和赞同。严况却皱眉刚要开口,便被韩绍真给敏锐的捕捉到了。
生怕严况再说出什么“胡话”,韩绍真当机立断。
只闻“哎哟”一声!那紫袍长者,当朝宰相,整个人脚下踩空,栽倒在了宫门前。
严况不觉翻了个白眼:“……。”
在炸开锅的群臣簇拥下,严况还是将韩绍真半扶半抱,径直往宫外侯着的马车走去。
“韩相公,下官告退。”严况将韩绍真送上马车后,转身便欲走。
似乎那人又唤了声“严指挥”,但严况并没回头。
行至无人之处,严况才稍稍放缓了步子。他感觉像有雨滴落在面上,微微抬手,发觉天上果然已经飘起了雨花。
快入秋了,天气阴晴不定倒也是常事。
回了镇抚司,严况一身红袍已经叫细雨给点染成了朱红。
程如一还睡着,许是这书生身子骨太弱,又是伤又是毒,连番惊吓,实在是太累了。
是啊,实在是太累了。严况颇有同感,轻叹了一声。
严况替程如一解开了手腕上的镣铐,脱下衣袍搁在一旁晾着,便开始整理书桌上的东西。
该扔的扔,该打包的打包。
许是挪动的声音大了些,程如一被惊醒,迷迷糊糊揉了揉眼。
“嗯……?”程如一恍然发觉手上已没了束缚,再随着昏暗灯光抬眼,才发现是严况回来了。
“严……严大人?”程如一试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程如一觉得太过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