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鹅吓得“嘎嘎嘎”的叫,又是挣扎,又是低头去啄铁圈,啄得那一串圈子“叮里当啷”的直响。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摊主傻了眼:“作弊……你们肯定是作弊了!”
摊主舍不得自家的大白鹅,开始就地耍赖。
见严况脸色一沉,程如一连忙伸手拉他,一面忙不迭的跟摊主陪着笑脸道:“掌柜,抱歉抱歉,我们不要你的鹅……我家官人是走镖的,这准头确实好。你别喊,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啊……”
“走啊……严大官人,走……”程如一用力拽着严况的胳膊,谁料这家伙稳如泰山,程如一的小胳膊小腿动不了他分毫。
“严大人……”程如一微微踮脚,在严况耳边小声道:“若他嚷起来,招了人来……你这身份,我这身份……”
严况明白他的意思,也没纠缠,痛快转身离开,程如一也赶紧拿上伞和花跟上,只剩下那摊主还不满的嘟囔着。
程如一将玉佩收进袖里暗兜,边走边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刁民一般见识。不过他说的也对……阎王出马,本来也是作弊了。”
严况不赞同道:“这如何算是作弊?况且我的准头算不得多好,是他见过的能人太少罢了。”
程如一抿唇,满脸不信道:“严官人也忒自谦了,这准头还不好?”
严况不假思索道:“我有名故人,能飞石百米落浮灯。和她相比,我这手法不值一提。”
程如一想象了一下,惊叹道:“镇抚司还真是英雄荟萃……”
“她不是镇抚司的人。”严况脑海中恍然浮现出一名女子的身影。容貌虽已模糊,声音却清晰,温柔得如同清风流云一般,一声声轻唤着他师兄。
“是我师妹。”严况目光黯然道。
程如一好奇:“喔?那不知严官人是师承何……”
严况神色又忽地冷了下来:“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程如一皱了皱眉垂下头,心道严况怎么又摆出先前那副死人脸来了?明明是他挑的头,这会儿又这副模样……果然阎王脾气就是时好时坏的,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两人登时都没了言语。拐了几个弯后,程如一闷得去捏那芍药花瓣,手上染了一片红。
看着周围人影稀疏了许多,程如一道:“我说严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严况顿了顿脚步,刚想回应,却皱起了眉头。
刀口舔血的日子,让严况练就了对危机异常敏锐的反应。
“退开!”
严况骤然大喝一声!立时反手将程如一推开,同时回身格挡——
截下那直奔命门而来的寒光利刃!
程如一被推出老远,只觉晕头转向,耳边是行人尖叫奔跑声,手中芍药不知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但下意识捏紧了雨伞挡在身前。
他缓过神来,抬头一瞬,却见空中砰然炸开一道血红焰火。
是严况将眼前人踹开的同时,从腰间摸出,抛向空中的信号焰火。
严况环扫四下,并无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只那不远处一道黑衣人影,锲而不舍,提刀再度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这回,严况总算看清了来者面孔。
钢刀怒吼毫不留情,再度朝着严况心窝急袭而来,程如一正好看见这一幕,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
严况不慌不退,足下稳扎,只在刀尖逼近一刹,错身出手,擒住对方手腕,反手一折,耳边骨碎清脆——
钢刀落地瞬间,严况快步至那人身后,另手锁住敌人肩胛,推手之间,再卸对方一臂。
三声惨叫过后,程如一觉耳边倏然静了下来,这才敢缓缓睁开眼,只见严况脚踏黑衣人膝弯,双手各钳制了对方一臂。
那人低着头,甚至连身都直不起来。
“怎么是你……”严况压低了声音对那人道。
黑衣人听见他的声音,瞬间躁动不安起来,骨折痛也不顾,开始拼命挣扎。
那人仰着头怒吼道:“严况!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程如一紧捏着伞,犹豫的往前走了几步,但还是和他们隔着五步远。
“你明知杀不了我,又何必赔上自己一条命?”严况蹙眉看向对方,手上力道更增,试图让对方冷静些。
程如一这才看清那黑衣人的模样。那是个年岁和自己相仿的年轻男子,只是神色激动加上剧痛,面目多少有些扭曲,瞧不出英俊与否,但应该不算难看。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狗贼!”
黑衣男子咬牙切齿道:“我跟着你出生入死,辛辛苦苦换来了什么!”
“只换来你杀了我的妻子!”
“她满心欢喜的等着我递上辞呈,和她回齐州成亲……但是你!你这个畜生!狗贼!你杀了她!”
“你杀了她…!”
黑衣男子情绪失控,一声声的嘶吼着,重复着,严况抬手一记手刀将人打晕。
程如一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却发觉严况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