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是一个,身穿蓝色外衣小黄门,帽子上两边垂帘因为跌倒而盖在脸上,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金黄色带黑边的锦丝卷轴。
他俩一喜一悲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身影打断,都不约而同后退一步。
地上所有精心布置的画面,都因一摔,变得凌乱不堪,失去美感,形如他俩脸上的惊讶神情。
“岂有此理,阉人也敢在此撒野!”
曹兵守卫回正,缩回脚,亮出长枪紧对门外来者,而来者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手中武器也形同虚设。
带来的人气势上就被守卫压制住,倒在地上的小黄门,也只有自己磕磕碰碰站起来。
他左看右看,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起随天子四处奔波,有上顿没下顿,还日夜担惊受怕,朝不保夕,一路走来许都,以为会是安乐窝,却也不过是另外一处提心吊胆之所。
他急得眼泪横流,正在无计可施之际,门外传来雄厚声音。小黄门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说话者缓步走近,肃穆注视曹兵守卫。
“曹司空尚且给某几分薄面,你们算老几,胆敢挡我去路!”
“董车骑!”
“董将军!”
李繁也觉得声音耳熟,细看时,却是那天晚上夜探董宅所见之人,董承。
届时,董承手中虽有兵权,但几乎已被曹操架空,只是担任有名无实的车骑将军职位。
不过,要找几个守卫晦气,还是绰绰有余。
“嗯,识相的,你们还是给我让开!”
董承不怒而威,惹得守卫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是欺软怕硬之徒,敢不分青红皂白、不问前因后果欺负小黄门,一旦遇到硬茬,就像皮球泄了气。
“哪敢,哪敢,里边请,董车骑。”
董承低眉瞟一眼守卫,径自来到李繁面前,接过小黄门呈上来的卷轴,展开笑容:“李繁兄弟,不才功微,愧得圣恩,赐任车骑将军。李氏族人忠于汉室,曾为社稷前后奔忙,陛下深感欣慰,亦乃吾辈楷模。天子得知李繁兄弟再次,故而有请。”
他俨然一副心忧天下,胸怀百姓的忠臣模样,要不是亲眼所见,李繁估计会被这个老狐狸表面迷惑。
看破不说破,做人最基本品德,李繁也是微笑应对:“董将军言重了,那些都是李氏先辈功劳,我们小辈何德何能享此殊荣,况且,现在我是身不由己,出不去了。”
董承上前握住李繁双手,诚恳说道:“哎,天子旨意在此,这就带李繁兄弟离开,看谁敢拦我!”
说罢,牵着李繁,拔出佩剑往外走。
“董将军,要去可以,把我朋友带上,还有我随身背包……”
李繁急忙把诸葛蕾拉上,有了上次教训,他知道,不能再丢下她,不能让她担惊受怕。
因为,她现在,只有依靠自己了。
此时此刻,被软禁的无力感,也让他深深意识到,在这个水深火热的时代中,若没有实力,就像是一只待宰羔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行医治病也无从谈起了。
李繁是,诸葛蕾是,甚至,汉献帝也是。
李繁回头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像是告诉她,别怕,有他在。
“可以”,董承向后偏了偏脑袋,“你去把李繁兄弟行囊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