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见这情形,赶快去喊了村民来帮忙,众人抬了如意和柳承志回屋。方氏仔细查看了如意,除了额角的一处摔伤外,其他地方没有损害,许是跌落山崖的时候从马车里面被甩出来,头部受到震荡,好在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破相,回到家里的时候尚可唤醒,手脚可以活动,应该没有大碍。又忙去查看柳承志,他骨折的那只脚已经淤青了,现在肿胀得厉害,穿不了鞋,腿上和双手都是从山崖下爬上来时被荆棘刮伤的血痕,还有些刺嵌在皮肉里,痛痒难忍。只因男女授受不亲,方氏点着油灯让他自己把刺挑了,用温盐水仔细地洗了伤口,又去停云小筑给他翻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了,又去溪边取来凉水,把那只骨折的脚浸在里面消肿。荣木取书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见到公子和白小姐都是这般模样,吓坏了,要是老夫人知道了,怕是要把他剥皮抽筋,治他一个看护不当的罪。等把公子弄回停云小筑后,忙又骑着马去城里请了一位正骨大夫。大夫给柳承志接好骨,又开了一剂接骨丹,嘱咐七天之内不能下床,一个月可拄杖行走,三个月后方能用力。
如意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便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梦里只听得一个浑厚的男声道“不要怕,有我在”,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早上。对于那天的事情,如意有些记不清了,又听方氏大致叙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又休息了一天,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便决定去探病。她起了个大早,便去集市上买了些菜,又请村民去山塘里捞了些新藕,做了几个菜,午饭时便拎着食盒去了停云小筑。
半年来,这还是她第二次去停云小筑,只见小院子东边的那一丛菊花开了,紫的,白的,争奇斗艳,只是在这幽静的竹林边上,主人家现在又跛了脚,无人欣赏,被山雨打了,早开的几朵有些败了。院子和竹屋的门开着,荣木正在不远处竹林里的一个马棚里饮马,柳承志半敞着中衣,披了件披风在身上,蜷着那条好腿,伸直了那条坏腿,很闲适地倚在床上看书。
虽说是第二次来,但是这间竹屋她是第一次进。这是四间竹屋里最大的一间,用两道湘妃竹帘一分为二,兼做书房和卧室,房中陈设简单优雅,家具大多是就地取材用竹子做的。如意问候了几句,便搬来一方台几,放在床上,摆上一样炸藕盒,一样芸豆烩猪蹄,一样芹菜炒香干,一样龙井虾仁,又给他盛了一碗荷叶粥。荣木那厮做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这几日方氏忙着顾着一老一少,也没空给他送饭,今天见这一桌的好菜,柳承志咽了好几下口水。
“嗯,这个不错,清爽可口。”他尝了一口龙井虾仁。
“这个啊是我抓了一把爹爹舍不得喝的龙井,用半沸的水冲开了,取了茶汤和茶叶放进虾仁里翻炒,加点盐调味就行了。”
“这个嘛”他嫌弃地用筷子拨了拨飘着油星的芸豆烩猪蹄,觉得太油腻了。
“这个叫以形补形,对你这脚伤最好了。”他竟然还挑剔,哼。
“”真把他当猪养吗?
饭毕,撤了台几,如意又拿出一个陶瓷小罐子,说道:“这是八宝膏,我娘从鲁王府医婆那里学来的,把牛膝、马鞭草、血见愁、剪刀草、稀莶草、灯笼草、醋浆草、螺面草、苍耳草这些个干草药剁碎,用麻油浸了,加入黄丹和各种香料调和,每日擦两次,对伤折疼痛最有效。”
“如意姑娘,我说这不到半年,我都救了你两回了,你该怎么报答我。”柳承志倚着床,半眯着眼打着呵欠。
所谓饱暖思淫欲,这登徒子飨足后又来了!不过想起那天晚上,她残存的记忆里就只有那句“不要怕,有我在”,还有贴着他温热的背时,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嘛容我想想。”许是“习惯”了他的不正经,如意倒是一点都不害羞了。
“啊呀,请问这个是什么?!”如意为了岔开话题,指着书桌旁的墙上一副线描的图说道。这图正中画了两个半圆,线描曲折蜿蜒,又有许多陆地和海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