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清她年轻时的模样,相框里有关她的照片受到岁月的侵蚀,连同我的记忆一道模糊陈旧。
我的儿时,是她的风华正茂;我的风华正茂,是她的两鬓斑白。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在午夜里,在寒风里,在任何时候,孩子若有个头疼脑热,丝毫不会有半点犹豫,毅然决然背起孩子前行的是母亲。
顾不得天黑路滑,顾不上狂风暴雨,母亲后背的温热克服了一切困难。那时的她有多么的年轻,在我长大成人之后的记忆里,就有多么的柔弱与多么的坚毅。
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里,我发着高烧,是母亲心急如焚地将我背起,脚步沉重的来到乡村大夫家的门外,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边呼喊边叩门。直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夫应了一声,她悬着的心才算稍微落下了一点。
当大夫接过烧得不省人事的我时,母亲的后背方敢如释重负。看到输液之后的孩子面色逐渐变得正常,摸了摸我不再烫手的额头,母亲的疲倦感在放松之际姗姗来迟。
我睁开眼的第一时间里,看到她用柔和中略带担忧的目光,在时刻注视着她的孩子。那一刻带给我的安全感,若用语言来形容是苍白无力的。
身体上的疲乏,在她的意志面前甘愿俯首顺从。继而,她再度背起有所好转的孩子回家。与来时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那么的心急如焚。但天依然很黑,路依然很滑,风依然在刮,雨依然在下,她的后背始终温热。
但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母亲总会心心念念的留给她的孩子吃,面对孩子的询问,永恒不变的回答便是不饿或着是不爱吃。
母亲会清晰的记得自己孩子的生日,孩子不一定会记得母亲的生日。哪怕是在像母亲节这样的日子里,我的母亲在面对我送去的祝福时会欣然接受,而我转给她的红包却并没有收。
成年后的孩子不太可能会待在母亲的视线范围之内,然而母亲的关心丝毫没有因此减少。我常常忽略了她,就像我忽略了那些有关她的过往。
我可以为此找到很多迫不得已的理由,尽管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不能令我的内心信服。或许对父母的亏欠是怎么都偿还不了的,当我成为了她的孩子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会是这样。
我偶尔会提醒自己,切莫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发生。我日常的所作所为,不留情面地不断撕扯着那块遮羞布。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根本谈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令我始终不解的是,母亲可以把她的爱全部给孩子,孩子为何做不到这一点呢?
我确实是不知写什么,无论写什么都有刻意表达的嫌疑。可能在我写完之后,又会被自己的生活给打回原形。
我写不出感人至深的故事去感动谁,我写出来的只是沧海一粟。那些如家常便饭般的关怀备至逐渐在我的记忆里淡去,或在习以为常里不以为意。
我无论怎么去定义成熟,在她的眼里心里只会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我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在她的眼里心里只会是她一如既往关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