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看到师父回来,蹦跶着迎上去,褚筠把糖葫芦塞给他,又拿出包子,“饿了吧,先吃点。”
“话本呢?”元宝心心念念他的话本。褚筠拿出两本字帖,“每日三页,不得懈怠,写的不认真,翻倍。”“啊?!”元宝瞬间感觉手里的糖葫芦不甜了,瘪着嘴在一边哼哼唧唧的。褚筠见他这副模样,就把话本拿出来在元宝眼前晃了一下,又赶紧收好。“吃完了洗洗手就开始写,为师休息会儿,等下和为师一起出去吃饭。”说完褚筠把话本枕在脑袋下面躺床上闭目养神。“哦。”元宝一下子来了精神,把剩下的糖葫芦用油纸包好,拿起包子三两口吃完,洗过手,把书箱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静坐一盏茶时间,开始练字。
元宝写完三页,正打算喊师父,发现不知何时褚筠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不错,知道练字不可心浮气躁,先静气再凝心。今天就到这儿吧,出去吃饭。”等元宝又洗了一遍手,褚筠牵着他来到街上,“想吃什么?”“师父,我想吃云吞。”“好。”褚筠点点头,云吞这种吃食只有在南方地界才好吃,皮薄馅大,汤头鲜美。大兴也有卖云吞的,但更像北方的饺子,甚至有的食客不要汤头蘸醋吃,殊不知一碗云吞的好坏,大半在这汤头上。在街边找了一家小吃铺子,要了两碗云吞,褚筠边吃边对元宝说,“等下吃完,走远一点你就蹲下说肚子疼。”元宝眼睛一亮,轻声说:“师父,我知道了,您要讹这家钱,对不对?”褚筠觉得眼前一阵黑,抽出一根筷子在元宝脑袋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为师是这种人吗?别多问,等会儿照我说的做。”“哦。”元宝乖乖吃完云吞,等褚筠结过帐,牵着师父的手走出百十丈,突然皱着眉头慢慢躬下身子,嘴里“哟哟哟”的哼哼。褚筠焦急的蹲下身子抱着元宝问:“怎么了?”“师父,疼。“元宝眼泪汪汪的看着师父,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嘴里的哼哼也变成了“哎呦…哎呦…”的哀号。褚筠心想“这小鬼演的还挺像”,慌张的向四周看了一圈,抱起元宝朝一家叫延年堂的医馆跑去。
进了医馆,褚筠大喊:“医生,医生,瞧瞧我这徒儿怎么了?”一位青袍老者快步迎了上来,“莫慌、莫慌,令徒可是突发急症?”“是是是,刚才吃云吞的时候还好好的,吃完没走几步就这样了。”老者摸了摸元宝的手脚,看了一下他的舌苔,伸出三指按住元宝腕部寸口,约莫半盏茶时间,老者开口问到“之前是否吃过其他东西?”“一个多时辰之前吃了两个包子,半串糖葫芦,医生,是何病状?”“呵呵,小儿积滞,并无大碍,请稍坐,老朽给这娃娃按一按。”说着就将元宝抱进里间,叫学徒给褚筠奉茶。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指引褚筠在外间一侧坐席休息,青年上茶的时候,褚筠向他打听这医师来历,青年说自家师傅姓罗,虞山本土人氏,家传医学,数代之前就行医为生,延年堂已有近百年历史,因为医术精湛价钱公道,在这县城中风评极佳。褚筠又打听虞山县哪里有卖合筋草,青年回答无处售卖,因这合筋草是南疆特产,数量稀少又价格昂贵,只有医馆或药铺提前向相熟的药商预订并支付八成订金,才会有人专门去南疆收购,来回一趟要两三个月,像褚筠这样临时求购的,肯定无处可寻。褚筠点点头,谢过这青年,就沉思起来。不到一炷香时间,罗医师牵着元宝走了出来,对褚筠说:“我给你写个方子,叫陈歆抓几副,回去不用熬煮,给这娃娃泡水喝,三天即可。”原来那个年轻学徒叫陈歆。听见要喝药,元宝两条粗大的眉毛又拧在一起“师父,能不能不喝药啊,苦。”“呵呵,不是药,就是些开胃消食的东西,泡水喝最多有点酸。”罗医师笑着摸了摸元宝的脑袋。
抓好方子,付过诊金,褚筠牵着元宝向客栈走去。“师父啊,刚才我是真的肚子疼,不是装的,可是那白胡子爷爷在我肚子上摸了几圈就不疼了。”“嗯。”褚筠点了下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留步”。褚筠回头看见那个叫陈歆的青年追了出来,便站在原地等候,陈歆走到跟前,掏出一张折好的笺子递给褚筠,“您把方子忘在柜台上了。”“有劳。”褚筠行礼谢过,收好方子,和元宝回到了客栈。到房中坐定,褚筠拿出笺子扫了一眼,随手就烧掉了。元宝张张嘴,没问出声,褚筠也没解释。一夜无话,天明起床,褚筠结了房钱,带着元宝向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