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剧痛逐步平息,星禾这才觉得后怕。万幸她今日腰间束着的是刺绣云纹锦缎,虽然勒得生疼,却并未受伤。
若是再偏一点点,缠着的是手臂,甚至是脖子,只怕又要在家中闭门数日了。
她敛衽一礼,心中满是感激,“多谢祁公子相救。”
视线从四周关切的脸上一个一个地扫过去,至少此时此刻,他是她在晋王府最信任的人了。
祁云谦阴沉着脸由远及近,捡起地上的一只三棱脱手镖收入腰间。
“姑娘受惊了。”他眉头皱着,薄唇紧抿,连语气也有些冷冰冰的,像是生了气。
风,终于渐渐停歇,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树叶相互摩挲着沙沙作响。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送陆姑娘回府吧。”
星禾正欲说不必相送,却被他一记眼神震得噤了声。
奇怪,她方才如此凶险都还没说什么,他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火啊?
待回了陆府,星禾将王府之事一一说与众人听,却独独隐去了挚礼受损与有人暗中推她之事。
一则,不愿再让李氏跟着担惊受怕,二则,事情尚未有眉目,日子久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折腾了整整一日,星禾已经精疲力尽,早早的便躺在床上休息。
这人情往来之事,颇为费神,比之她那个不着调的父亲也不遑多让。
她翻了个身,前一刻还觉得今日的运气委实也太背了些,后一刻眼皮子便如泰山一般重重地压下来。
一夜好眠。
次日用了早膳,星禾便急急赶回霁月轩,那案上放了一副卷轴,正是昨日祁云谦塞到马车上的。
杨之旭的?百花夜宴图?。
画上绘的是五位女子着华衣梳高髻,立在百花丛中。一人吹箫,一人抚琴,一人弹琵琶,一人奏箜篌,剩一位女子翩翩起舞。个个身纤袅娜,姿态优婉,说不尽的曼妙之意,好似那几人就现在眼前活了似的。
用色清润,用笔精细,寥寥几笔便画出了宴会上华灯初上、载歌行乐的场面。一瞬间,星禾仿若自己也入了画中一般,体验了那一场宾客尽欢的极致之乐。
她铺好纸笔,照着原画临摹,不多时又力不从心的搁下,倒也不觉得十分沮丧。
杨之旭用笔老道,入木三分。线条工整流畅且遒劲有力,以她这三脚猫的功夫,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也罢,若是连她都能临摹个四五分像,杨之旭的“丹青圣手”之称也徒有虚名了。
“姑娘,五姑娘来了。”
“哦。”星禾匆忙收了画作藏在内室,再回过身来,将方才临摹的那张从案上翻过来。
还未站起身,星妤已经挑了帘子跟在白露身后进来了。
她面上笑盈盈的,腕上挎了一个软布包裹,“四姐姐,姨娘按着你的尺寸做了一双软缎绣花鞋,特让我送过来给你。”
“难为姨娘想着,”星禾接过一瞧,不由得惊叹出了声,“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