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禾自心底里生出一丝排斥与厌恶。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如待价而沽的物品,等着被人审视、评价、比较,最终敲定是否要将她带回去。
她尝试着寻了几个理由,均被李氏一一驳回。
到了晚间,祖母、父亲、母亲三人极力劝说,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意味。
李氏费了不少唇舌,此刻也有些微怒,“只是让你相看,又不是逼你成亲?你若不点头,我断不会逼你的。”
陆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难得与李氏站在统一战线上,“你母亲说的很是。”
“前些日子你大伯母来信说,你二哥哥与方家已过了明路,只等明年便可完婚。三姑娘那里,你大伯父也已经瞧得差不多了。
余下的一辈中,唯你年长,总要给妹妹们做个表率才是。”
星禾低着头,默默地不说话,只瞧着桌上忽明忽暗跳动的烛火出神。
翻来覆去就单一个“不”字,气得李氏暗自垂泪。
这丫头早年间便这样,那时没有遇上特别合心意的,她说不见自己也撂下不谈。
可现下借着智救郡主的名声,好容易来求亲的人有些出类拔萃的了,她又是这样犟着不肯松口。
京中向来是不缺谈资的,若不趁着机会趁热打铁,将她的亲事定下来。再过些时日,陆四姑娘的名字淡忘了,年岁也大了,再去哪里挑好的来?
陆成渊也捋着胡须,语重心长道,“禾儿,那陈九安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若是你见了说不好,为父二话不说便推了这门亲事。”
星禾微微有些惊愕。
十四年了,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在陆成渊身上看到父亲这两个字。
这样为她操心的话,她似乎盼了很久很久。
那一刻,仿佛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袭击了心脏,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又提出了条件:相看一事,需在外面,不可在陆家,也不可对人言。
一墙之隔,祁云谦定会知晓,他若知晓,顾瑾瑜亦会得知。
李氏如释重负,当即便推了推陆二爷前去安排。
很快,便择定了后日。
为掩人耳目,李氏带着星禾去了自家的铺子,二楼的窗子临着街,正好能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
彼时,陈家公子陈九安便会着一身鸦青色衣袍,从门下缓步而过。
到了约好的时辰,却仍未见着人,李氏当即有些不悦,不由得瞪了陆成瀚一眼。
陈家若是真心求娶,不该早早的便来候着么,岂有让女子等候的道理。
“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我下去瞧瞧。”陆成瀚支吾一声,黑着脸急匆匆地便下去了。
约摸又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海棠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是六姑娘星南突发腹痛,韩姨娘急得无法,让李氏快回去瞧瞧。
“请了郎中没有?”
“方才已着人去请了,只是您不在,四姑娘也不在,韩姨娘心内总是不安。”
平日里李氏出门,家中大事小情星禾或者还可帮着拿定主意。现下二人都不在,韩姨娘关心则乱,生怕错了什么,毕竟星南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