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一事,旁人是不知晓的。李氏面上有些犹豫,既放心不下家里,又不想错过替星禾掌眼的机会。
“母亲快回去吧,大伯母下个月便回来。若是看到六妹妹病着,面上也不好看。星禾笑着推了推她,“不过就是从窗子里偷偷看上一眼,母亲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妨碍的。”
“也好。”李氏整了整鬓边的碎发,站起了身,“待你回去再与我细说。”
说罢,便步履匆匆地随着海棠往家中赶去。
星禾自顾自得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百无聊赖。她对这陈九安实在提不起半分兴趣,若是只看一眼便能说出一个人好或者不好,世上也不必那么多深闺怨妇了。
远处渐渐露出一抹鸦青色,星禾抬了抬眸,微眯了眼仔细地瞧着。
她虽不抱希望,总得挑出些许错处来,长辈那里才好交差。
才看一眼,心已凉了半截。
那人五短身材,留着络腮胡子,大腹便便如怀胎八月,两只眼睛时不时地盯着路过的年轻女子,脸上带着近乎猥琐的笑容。
这是陈公子?
星禾看得心惊肉跳,抬眼迅速左右扫了一眼,确定这长街上只有这一人身着鸦青色衣衫,秀眉立时拧了起来。
那人果真在铺子门口停住,微微扬头看了一眼,吓得星禾猛得往后一缩。
好在他的视线并没注意到窗前的女子,扭头转了转,猛得咳出一口黄痰吐在街边,然后用袖子抹了抹口鼻,心满意足得离去了。
星禾僵在那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与白露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方才看到的景象。
她当即关了窗子,仿佛多看一眼便要恶心地把早饭呕出来。
这便是父亲母亲都说看着不错的人?
这便是努力说服自己大老远跑过来要见的人?
早知道父亲不靠谱,这也忒离谱了些!
此生就算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也断断不会嫁给陈九安。
当下也不等父亲回来,星禾面色微红,含着怒气一溜儿烟地小跑了出去。
她走得太急,以至于都不曾注意,在铺子门口与她擦肩而过之人,正是穿着鸦青色的衣裳。
其实,早在星禾随父母还未到铺子时,他们已经有过一次错失。
陈九安来得太早,他在街角等候时,恰遇一枯瘦的老翁挑着柴火要去集市上卖。
他是敦厚之人,瞧着老翁体弱力竭,走两步歇一步,便有些不忍。
左右时辰还早,便一把将扁担扛在肩上,替老翁担了这柴送去集市。
就这样紧赶慢赶,还是误了时辰。
才赶到铺子门口,便瞧见陆姑娘皱着眉头从里面出来,面上很是不快,不知是不是因他晚来的缘故。
他正要自报家门,她已经欠身坐进了轿子里。
素色的帘子抬起又落下,随后,马蹄疾走,扬起细微的尘土。
“九安,你怎么才到?”陆成瀚气喘吁吁地过来,惊疑道。
“陆伯父,我与星禾已经见过了,”陈九安唇边抿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