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宣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再斟酌。

他照例向郑直道早安，询问有无逝者需要安葬。

得知近几日没有尸体送往衙门，他便从内院出来。

高陵县的百姓都活得很顽强，林宣很欣慰。

走了几步，他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他从广固城运送回来的那个老妇人，过去好几天了，仍未安葬。

他去到仵作间，向刘无福打听，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近几日没有尸体送来。

林宣心想，唯一的解释，或许是县令有特权吧，可以不走衙门的渠道，自己选择安葬的地点和方式。

他没有纠结此事，回到衙门前院跟同僚切磋。

几轮下来，林宣依然夺得第一，比之前更加游刃有余。

他发现，同僚对他的态度都很疏远，甚至可以说有几分畏怯。

他对此无所谓，比其他人强一点点的人，总是更容易招致嫉妒。尤其是他原本很弱，突然就比他们高出一截。

不过，等到他足够强，强到他们意识到再也追赶不上，嫉妒往往又会变为尊敬。

或许是收到了周渡的消息，林宣现在看之前怀疑的两个人，能分辨出细微的差别。

武照夜现在表现得很平静，想来是有人对他进行了心理疏导，只是他的眼神仍在回避林宣。

陆倾的畏怯，更多是对毛捕头，而不是对林宣。这让林宣不禁好奇，陆倾到底作过什么奸，犯过什么科。

切磋结束后，毛俊侠向众人宣布：

“昨天，县令大人新设一条规定：本次捕快选拔，夺得头筹者，可以受到县令的亲自核查。

“不管这人身上有什么非议，县令都可以破格录取。如果县令对这人青眼有加，会让他成为直属麾下，让其直接晋升为铜牌捕快，并允许他去府库挑选一把佩刀。”

捕快的品阶，从低到高依次是非正式捕快，无品阶捕快，铜牌捕快，银牌捕快，以及金牌捕快。

金牌捕快，要么当捕头了，要么去更大的地方施展抱负了，所以高陵县现在最好的捕快都是银牌。

至于铜牌，通常来说，需要成为正式捕快一年后才有资格晋升。

这次县令破格选拔，如果林宣能抓住机会，相当于实现了二连跳。

如果能成，也算是他帮县令护送亲人的回报了。

林宣隐约觉得，心照不宣地表示回报，或许就是县令破格提拔的初衷。

不过，对他来说，最关键的一点，是除掉那两个无赖的计划，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片拼图。

林宣很清楚，不管那两个无赖因为什么原因去世，人们都会首先怀疑他。

毕竟这两天，他跟他们的冲突尽人皆知。

就算他做得很隐蔽，依然会落下话柄。

落下话柄他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因为遭人非议，或者成为被告而失去转正的机会。

县令的新规，让林宣的担心化为乌有，也让那两个无赖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他是公门中人，清楚衙门办案的流程，非常注重证据。只要他做得足够隐蔽，不让尸体被人发现，并且在考核时勇夺第一，就不需担心了。

傍晚，结束当差后，林宣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先是找了一家食肆吃饭，饭后回家拿了挖土、爬墙需要的东西，从北门出了城。

出城后，他折向西，逐渐加快脚步，不久便将两个无赖甩掉。

这两天，那两人在监视他，他又何尝不是在监视他们。

林宣注意到，有人在跟他们接头，应该是教他们接下来怎么应对。

那么，那两人跟丢之后，肯定会回城请教。

如果林宣预料得没错，第二天会有人在两人跟丢的地方周围探察。他们就会发现林宣今天晚上的准备，两个挖得方方正正、并用茅草盖好的墓穴。

林宣直接表明了他的杀意。

他预计，不管是高家还是武家，肯定更希望抓住他杀人埋尸的证据，而不会在乎什么马夫的远房亲戚。

当然，他真正的埋尸地点，肯定不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