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低声道:“按您所说,告知她,送她至赵澄身边乃太太之意,实是为了能在赵澄身边留下自己人。麝月父母原是太太陪房,自然得太太信任。”
王熙凤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满意地点点头,方才离去。
绛芸轩内,宝玉垂头丧气,仿若失了魂魄。
袭人心虚不已,方才便是她告知王熙凤,宝玉去寻了赵澄说道,非要拉回麝月,这才有了凤姐儿一行。
此刻袭人小心翼翼端上茶水,宝玉接过,饮了一口,却忽地泪水盈眶,自顾自地落下泪来。
见状,忙上前抱住宝玉的头,任由他哭泣,只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一旁的晴雯自麝月离去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此时见宝玉如此伤心,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生怕自己也如麝月一般,被随意打发出去,晴雯不禁怒从心起,指着宝玉道:“你若真舍不得麝月,便去求了老祖宗或太太,将她讨回来!身为男儿,怎地只知哭哭啼啼!”
宝玉被晴雯一番话激得羞愧难当,却又生出几分羞恼,一跃而起,便要去寻老太太说理。
袭人连忙劝阻,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瞥向晴雯,似有责备之意。
晴雯不甘示弱,噘着嘴,一脸不服。
宝玉仅剩的余勇,在袭人的温柔劝说下渐渐消散。
想起凤姐儿所言,此事乃老爷太太之意,心中更是怯了三分,不敢再造次。
秋纹与碧痕二人,早就对宝玉身边之人多有不满,见麝月被逐,心中暗自窃喜,巴不得宝玉身边之人越少越好。
旁的丫鬟们或多或少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生怕莫名其妙的被发放出去又或者配了小子。
晴雯见宝玉再次偃旗息鼓,心中亦是气恼,索性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袭人望着晴雯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先是茜雪,后是麝月,这两个服侍宝玉多年的老人皆被她顺势除去,如今还有威胁的只剩晴雯,心中已有了计较,誓要将这最后的障碍也一并清除。
绛芸轩内,一时静默,只剩下宝玉低低的抽泣声。
袭人轻抚着宝玉的背,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荣华富贵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算计与心机,而她,誓要成为这场丫鬟版的权利游戏中,最后的赢家。
傍晚时分,东北小院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再无旁人喧嚣。
媚人与麝月已收拾好行装,恭敬地站在赵澄面前,静待吩咐。
赵澄目光淡然,示意红玉稍后向二人说明院内规矩。因麝月与媚人本身均为二等丫鬟,故日后便同苞儿、红玉一般近身服侍即可。
言罢,挥手让其余人退下,只留下麝月一人。
赵澄懒得与一个丫鬟周旋,索性直截了当:“麝月,你心中有何打算?”
麝月闻言,神色一凛,随即表态:“我愿尽心尽力服侍公子,今后唯公子一人为主。”
赵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想回到宝玉身边,自有法子送你回去;若不愿随我,也可将你打发出府。但若决定服侍我,便需对我绝对忠诚,无二心。”
麝月听后,愣怔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即坚定地回答:“我愿意留在公子身边,照顾公子一辈子。”
赵澄却并未说话,只直勾勾盯着麝月。
麝月沉默片刻,便郑重发誓,愿一生侍奉赵澄,永不背叛。
赵澄此时才微抬嘴角,伸出手指轻轻挑起麝月的下巴,动作略显轻浮。
麝月顿时脸颊飞红,羞涩不已。
赵澄心中暗自思量,他本无意将麝月逼至如此境地,但念及脂砚斋批语中对宝玉的忠心护主,心中竟生出几分异样不舍,遂改了主。
这算是赵澄首次从宝玉手中夺人,心中竟泛起一丝微妙的激动。心中暗誓,日后定要将林妹妹从宝玉手中抢走。
细细观量麝月,乍看之下并不惊艳,细瞧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耐看至极。
赵澄心中颇为满意,遂松开手,挥了挥,让麝月退下。
麝月行礼告退,心中五味杂陈,与宝玉相比,澄少爷另有一番儒雅,但此刻在麝月心中依旧不及宝玉。
而赵澄则打量着她的背影,如何让她对宝玉死心呢?或者换个角都,如何让宝玉对她死心呢?也不知道初试云雨情的宝玉见没见过旁人的云雨情……
京郊之地,香山脚下,一小院幽静而立。
院内,段氏失去了往日的优雅端庄,面色惊恐的护住女儿蜷缩于屋内角落。
三名护院奴仆倒在地上,显然已被眼前这伙强人制服。
为首的年轻人,面容隐匿于蒙面之下,眼神凌厉,步步紧逼。
“段氏,可知孙德业下落?”其声冷冽,不容抗拒。
段氏摇头,声音中带着颤抖:“不……不知”,女儿则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年轻人盯着段氏眼睛瞧了半晌,见并不破绽,便冲着身后之人摇摇头。
“这两人怎么办?”
“少爷吩咐过要带回,这般才能拿捏孙德业”年轻人道。
年轻人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信笺放在桌上,然后冲着身后之人点点头。
于是一旁,众人一拥而上,粗暴地将段氏与其女儿捆绑起来,口中塞入破布,又蒙上双眼。
随后,二人被塞进了一辆马车,车轮滚动,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地狼藉与段氏无助的呜咽声,在这京郊回荡。
一个时辰后,得知消息的孙德业赶到院内,就看见院内呻吟不已的护院。
“夫人呢?”
“夫……夫人和小姐被对方抓走了”一个护院捂着脑袋说道。
“被抓走了?”孙德业心急如焚,好在他看到桌上的信封。
跑到桌前,拆开信件,只见信中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