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这几日于大哥府上吃住交谈,总感觉有几分别扭不融洽。如同泥点子进了染布缸里,观哪处都能落脚,看哪处又都觉不适合自己。思来想去,应是胸无点墨的原因,这才想买笔墨往肚里填些学问,也好更好与哥哥共事不成。”
李源流这才想起自己捏造的流民身份,悔恨说漏了嘴,虽然自己还不如个流民。脑袋里一转三万圈,寻了般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我澹台家不说堆金积玉,却也算得上富贵。笔墨堆砌成堆,哪里没有?贤弟若用开口便是,何苦自己买购?莫非是贤弟看不起哥哥不成?”
澹台垣听完李源流解释,反问多句,语气里多是不被信任的怨气。
“你小子果然是伪君子,没憋好屁,不是好人,心比针眼,老子这般合理解释你都能挑刺来问!”
听见澹台垣的问题,李源流心里咬牙切齿的编排起来澹台垣,无奈再转自己缺了大半的脑仁来应对。
“吃穿住行全是大哥供给,这笔墨小事再来麻烦大哥,弟弟心里过意不去啊!”
李源流说的动情,几欲声泪俱下。
“不说本公子还不来气,你这泥腿子几日里,无新衣不穿,无肉食不餐,哪有半点的过意不去。你这泥腿子肯定有事瞒着本公子,且等取完肉身炉,再把你好好炮制!”
澹台垣瞥了眼李源流身上自己昨日刚给买的新衣,瞧了瞧那明显润了不少的面庞。心里也是咬牙切齿。
“你我兄弟,合将彼此分的这般清楚。再有下次,明兄定然不依你。”
想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压下心头火气,将这事翻了个篇。
“定然,定然。”
李源流连连应答。心想:“某这好大哥言至于此,小弟莫敢不从啊!明天整他三套新衣。不,五套!”
澹台垣没再搭茬,只顾给自个倒了杯茶水。
一盏茶刚喝完,矮胖子也领着一白胖老头走了进来,同样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小人来迟,二位久等。”
“澹台公子,李少侠。”
两人先后问好。
“闲话少说,徐老头快给本公子贤弟解开这绳索。”
澹台垣也不起身,又倒了一杯茶水,言语间很不客气。李源流又把头低了下来,当起了做错事的娃娃。
“澹台公子稍等。”
“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学生适逢西周取魏道双收县县衙为百姓驱灾免难,斗胆劳请文曲显灵,解了钢绳。学生必日颂圣言,究研学问。苦崖山第七十九代入世弟子徐阔河拜上。”
差不多的年纪,李大有当时绑的容易,如今徐阔河却是解的十分繁琐,口中念念,手取纸笔,不沾墨汁写画不停。不时白胖的脸上挂满了大汗。
澹台垣见状自顾自的喝着茶水,没再催促,似乎对这般浩大工程已经司空见惯。
“这贼秃头能耐如此厉害?”
李源流抬头看了一会,心底愈发对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之事感到无比庆幸,以及狐疑。
思索间,徐阔河书画完毕。只见不小的一页白纸缓缓离桌升空,空白纸上慢慢浮现出满满金字,接着凭空生出一团火来将白纸金字烧了个干净。
余留灰烬自空中组成一个黑字“可”。
李源流手脚之上被绑的严丝合缝像是焊接般的钢绳便被解了开来。哐镗落地,很是有分量。
徐阔河见钢绳解开,也顾不得擦汗从怀中取出一四方小炉将空中灰烬接了回去。屈身虔诚道:“学生徐阔河,恭送圣人,愿我道圣人早日窃天。”
将四方小炉收入怀中,徐阔河这才来及擦去脸上汗水,那小炉连个盖都没有,也不知跑不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