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收起愤怒,起身抱拳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我?”汉子道,“一个失败者罢了。”
张大哥不敢作声。
失败者?
一个失败者,怎么会这么高傲,这么沉稳,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阁下这般气度,若不是一方豪侠,张某实在是不信的。”
“我确实曾名震一方。”汉子道,“可在青云宗的入宗考核面前,我的勇气,我的豪气全都消失了,到了今日,这件事已成了心魔!”
三人悚然一惊,茶肆里也安静了,有胆参加青云宗考核的都是江湖好手,他们想象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考核,竟然会导致汉子这样的人滋生心魔。
刘年饮尽茶水,又倒一杯,哗啦的响声迅速减小,气泡和碎茶叶在杯中翻腾。
“是妖!”
“妖?”
“没错!”汉子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沉声道,“那一次的入宗考核,是一只牛妖!”
“耕地的牛就算成了精,又有什么好怕的?”
汉子嗤笑一声,道:“可我看见至少十几个你这种人,挥动刀剑破不开牛皮,驱使步伐躲不开牛角,狼狈的逃着,哭喊着放弃。可很多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生生戳烂肺腑,踩碎了脑袋!”
那人干笑一声,握杯的手僵住了,好久之后他在桌上洒下几颗碎银,仓皇逃出茶肆,背离青云宗而去了。
汉子哈哈一笑,狂饮一口酒,疯魔道:“心魔,这就是心魔!”
茶客们被惊到了,张大哥三人一想到刚刚的豪言壮语,只觉得面皮发烫。
茶肆里就这样保持着安静,汉子生出心魔,如今他的心魔已在茶肆中传播。
不少人互相对视,只恨没有随那人一同离开这间茶肆,他们盯着茶肆里的每一个人,已打定主意若是有人离开,他们便紧随其后。
他们无不是练武世家,又或是江湖名宿,无不是名头响亮的豪侠。
所有人都会记得最先成功的人,也都会记得最先放弃的人。
所以他们一定要先在和大家一起唾弃最先放弃的人,之后才能心安理得的跟随。
但最先离开的人一定是最没面子的。
这些大侠可以豪掷千金于地上,却绝不愿意让自己的面子落在地上。
刘年饮尽茶水,从怀中拿出钱袋,细细分出几枚铜板放于桌上。
他起身,同时一帮豪侠目光热切,打定主意只要刘年离开,便紧紧跟随。
刘年很快也离开了茶肆,在走到门口的那一刻,便有几人迫不及待的洒下银子跟随。
银子落在桌上噼里啪啦的响,和扔下它们的旧主一样急躁。
可他们的脚步很快顿住了,只因刘年是向着青云宗而去。
刘年拾级而上,速度很快,可步伐依旧如楷书工整。
几名起步的江湖豪侠顿时脚步重如千斤。
他们憋得满头大汗,最终竟艰难甩着步子,向青云宗而去。
茶肆再次回归安静,一众豪侠又在沉默中比拼耐心。
店家从后堂出来,惊异于茶肆中的安静,可他没说什么,喜笑颜开的收着桌上的银子。
很快他来到一张桌子前,看见上面孤零零的铜板,不满的嘟囔起来。
“穷鬼,估计又是个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