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的腱子肉,“太奶,奶,你们看,我劲可大了!
采石场里,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推三车砂料,他们才推一车,还费劲巴力的。”
沈仲牧上前捏了捏,“好小子,和二叔较量较量?”
沈熙茂立即应战,叔侄俩就掰起了手腕。
白宝珠看着屋子里的热闹,心中一片柔软。
转眼一想大儿子的话,她就眯起了眼睛。
这个虎小子!那采石场是按月发钱,他多干了,别人自然就少干了!
刚赢了二叔正要臭屁欢呼的沈熙茂,耳朵就被白宝珠提了起来。
“臭小子,你长没长心眼,是不是许根生撺掇你的?!” 许根生是许长河的二儿子。
沈熙茂忙求饶,“娘,娘,他撺掇我啥啊?”
白宝珠冷哼一声,“推砂料!”
沈母忙护着孙子,“宝珠快松手,孩子耳朵都红了!” 儿媳妇最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磨,行事乖张,祖上的基业,她说分就分,说借就借,婆婆也由着她,已经当家作主了,现在还打起孩子来了。
被他奶救下来的沈熙茂夸张的呼着疼,“娘,他弱鸡似的,在采石场都是我罩着他!”
白宝珠恨着声,“你个少根筋的玩意,都是和你大舅学的!”
提到了亲家,沈老奶可得出声了,“我看他大舅教得好,我茂儿这性子光明磊落,豁达,心眼还好,男子汉就应该这样!”
当初沈伯亭走了,沈家三个妇人,还有一个半大孩子沈仲牧。
沈老奶就怕沈熙茂长于妇人之后,没了男子的气概,时不时的就送去亲家家里小住。
带沈熙茂最多的就是白宝珠的大哥白少堂。
白家住在上河村,世代行医。白少堂却偏爱舞刀弄木仓,专研拳脚功夫。
这些年战乱,他就组织着村里的壮小伙轮岗放哨,掩护着村民们进山躲避。现在还当着村里的民兵队长。
上河村的村民是死于战乱最少的。
沈熙茂从小跟着他学本领,这直脾气也学了个十成十。
直脾气的沈熙茂,可不代表他没脑子,这不就嘟囔着,“许根生兄弟俩都像长河大叔,蔫坏蔫坏的,我是看着许爷爷的面才照顾他的。
再说,不露两手,师傅怎么会把放炮的活放心交给我,那可是个轻省活计。”
白宝珠不由扶额,这小子竟然是个最明白的。
梦中他给妹子报仇,是不是也早想到了一命换一命的结局?
可他怎么不想想一次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长辈们怎么活!
这小子的性子,还得磨!
沈家的午饭很丰盛,白宝珠做的发面大包子。因着沈熙茂回来,她用的是纯白面,一点玉米面都没兑。
小坛焖肉、熘肝尖,菠菜鸡蛋汤,还有一个油炸花生米。
这猪肝也是白宝珠看着新鲜,今天是新杀的猪,买了一整叶。家里人都好这口。
一大家子都吃的香喷喷。
沈熙茂只有一日的休息,第二日,他就装着白宝珠给他做的肉酱和豆酱,由沈仲牧起早送回了镇里。
等沈仲牧从镇里回来的时候,队部的宣传木栏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他支好自行车,正想往里过去看,就看见大嫂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不由急切的问,“大嫂,咋样?”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呼吸都屏住了。
白宝珠眼中闪着光亮,“二弟,咱家是下中农成分!”
沈仲牧激动的右手成拳,捶在左手的掌心上。心也彻底的落到了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