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楼背靠县城江家,他这等混迹鱼市的泼皮无赖,江家碾死他们不比碾死个臭虫难多少。
小弟有些咂舌:“抱月楼出手也太大方了,这都赶上市价的三倍了,买个渔家女,是有钱没地儿花吗?”
钱四瞅了他一眼:“咱们拿钱办事,别的少打听。”
“我看裴家那小子,不太像是甘心服帖的。”混迹下九流的泼皮,眼神都是毒辣的很。
钱四冷笑一声,“破落渔家子一个,不服又能如何。盯住了他,过了今晚就将他沉江。”
裴家小娘如今金贵的很,若是出了差池,损失的可是五十贯钱。
从一开始,钱四就没打算给裴白一文钱。
刚才假装妥协,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码头上人多眼杂,又有河泊司兵甲巡逻,不方便动手。
到了沧澜江上,碾死个九姓渔户,也就好比碾死个臭虫。
小弟不甘心的说了句:“四哥,那小子体格不错,卖去象姑馆,岂不是又赚一笔。”
钱四冷笑一声:“四哥我混迹冷水县,到今天还活的好好的,靠的就是两点,招子亮,做事谨慎。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还是沉了江安全。”
......
冷水县城外的鱼行街,柴火窖,药王庙,狼粪巷四处营生所在,养活了这片土地上成千上万的渔民、樵夫、采药人和猎户。
每日都有数不清的鱼获猎物通过这几处所在,流入县城内各大酒楼和权贵人家,供养县城数十万户的消耗。
泊好乌篷船,裴白来到往日售卖鱼获的南街鱼栏。
冷水县诸多行市,能够在这县城立足,都背靠着城中权贵。
鱼行街背靠县城徐家,分南北两条街,各有一名管事,负责整条街的鱼获售卖,船只租赁等诸般事宜。
裴白赤脚走在街道上,两边鱼栏店面尽是鱼获,鼻尖所嗅皆是浓郁腥味。
南街的管事姓胡,相比北街管事,盘剥的还不算厉害,裴白之前的鱼获都是在这里售卖的。
“哟,裴家大郎来了,看这光景,是捕着大货了?”
鱼栏伙计迎上前,当看向鱼篓时,眼睛一亮:“大青衣,还是这般个头的。”
正在柜台算账,头发有些花白的胡管事,听到大青衣,抬头朝这边看了眼,随即放下笔,缓缓踱步过来。
“唔,这般个头的大青衣倒也难得,可惜死了,啧啧。”
胡管事先是打量几眼,接着对裴白说道:“若是活的,这般个头起码值四百文,如今嘛,给你凑个整,三百文。”
裴白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虽然压了些价,但还算公道。
若是在北街,能够卖出二百文都算烧高香了。
胡管事对着裴白问道:“这鱼,是你凫水叉到的?”
大青衣尾巴处的伤痕瞒不了他的眼睛。
裴白将空鱼篓背在身后,如实说道:“妹妹感染了风寒,急需药物治病,不得已只能搏一把,好在运气不错。”
胡管事点了点头,没有如往常般点出铜钱给裴白,从柜台上取出戥子,称了三钱银子递给裴白,同时开口道:“买药的话去药王庙徐家铺子,可以提我的名字。”
裴白一愣,随即弯腰躬身致谢:“多谢胡管事。”
九姓渔户,身卑位贱,药铺未必会卖药给他,即使卖了价格也会贵上许多。
三百枚铜钱,也没有碎银子揣着方便。
胡管事重新拿起算盘,低头算起账来,没再理会裴白。
取了银钱,裴白前往鱼行街旁的药王庙,找到徐家药铺,报上胡管事名号。
说明病症,加上原先积蓄,总共花了三钱又六十文抓了三副药。
提着药包,他急匆匆赶回码头,裴青的体温愈发高了,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