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着翰林官校之,确为其迹。素中尽皆问候之言,却是书于漠北之役前。
“叛将于此书中言及失地之役,有‘据燕陵之固,实属上策’及‘敌未明,军不徙’之言。明然,令狐将军了之时局。”
蓝潜淡然相视,确如其言。
“故臣等皆请斩之逆贼!”纳兰坼复而谏之,而后群臣皆和之。
“请斩之逆贼!”
蓝潜未及相应,殿中竟散与一阵嗤笑。岑寂之华翎殿衬与此音愈发森冷。
但见笼人扶额扬首,皴裂白紫之唇不住翕动着。
“逆贼,休得猖狂!”纳兰坼霎而横眉怒目道,“而今你可罪实难逭,劝你最好看清!”
“清者不浊,浊者难清。我认我看得很清楚。”哂音戛止,彼之眸光飘移纳兰坼之上。
“何者为清,何者为浊。于此堂上岂不明然?”一侧之魏明道和之,似无半分愠色,倒存几分自得。
“君臣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确为明然!”其举之镣铐所囚之臂,拊掌笑然。
桎梏锒铛作响,若似捶撼着此文武之众。
魏明道顿感愤懑填膺,反唇相讥道:“孽臣休无礼!尔必一死,孰清孰浊,还不自知?”
令狐翊冷哼一声,蹀躞支与斑驳之身,攀笼而起,淡然道:“今日我死,名垂千史亦犹未过;尔曹死名录野史亦犹过之。”
“顺捎与纳兰将军兼之魏尚书一言,莫要得鱼忘筌,得陇望蜀。”
“你……!”纳兰坼因语气噎,欲请圣上立斩而不得。
蓝潜仿似未闻,仅徐而道来:“令狐翊,你方才笑甚?”
笼人顾首,四眸相视,犹若针尖麦芒。
但见其复声冷哼,谔然道:“笑甚?此言出于君口,岂不令人发喙?”
蓝潜默不作声,靛墨之瞳愈发幽邃。
“那好!既此我便应陛下之请,阐我何所笑,笑所何!”他傍与此萦殿之音,乜斜着四周朝臣。
“我令狐翊一笑,笑这不公之世道!尔等凭何认此素出之我手?又凭何认乃我引军入瓮?”
“翰林官校之,纳兰将军证之,何无所凭?”魏明道不屑揶揄道。
令狐翊置若罔闻,续言道:“二笑,笑这豺狼之当道!此般暗无天日,我又何必誓死效忠?!”
“效忠?你亦曾有心效忠?”纳兰坼冷嗤道。
殿中众臣亦窃然私语,蓝潜之容似为阴翳所笼。
“三笑!”但闻洪音骤亮,锋锐之目光于龙椅之上寸步不移,“笑这华君之岁少!不谙正道!当年我真是糊涂竟与你相伍!”
音落,众皆哗然,议声不绝。
“放肆!朝纲何在?”厉言一出,不知是斥于群臣之纷议,亦或笼人之出言不逊。
不多时,议声方息。
蓝潜惙叹一声:“便依纳兰将军之言,明日斩于市曹。”
“若无复议,即刻退朝罢尔。”
众无言,朝既散。
纳兰坼即着人与令狐翊解回天牢,却为蓝潜掣肘:“把令狐翊与朕留下。”
其本欲驳之,但念令狐翊死罪已判,加之无礼之言触了龙颜,便于蓝潜怫色之下,止言而退。
蓝潜遣散侍臣,于龙椅上起身。
他已命去之槛车,二人便就此隔空而望。
退之众侍恐终身难忘,此剑拔弩张之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