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混沌间,季星辰只觉得忽冷忽热,一会在冰天雪地赤足奔跑,一会又在油锅里备受煎熬,神经末梢被刺激得一阵麻木,脸颊被一双大手轻轻拍了拍,男人低哑近乎诱哄的声音响起。
“乖,醒醒,别睡了......”
耳朵突然被温热的大掌捂住,似乎隔绝了一直回荡在脑海里嘈杂着叫嚣的旧时代令他心慌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和另一道刻入骨血的声音渐渐重合,连带熟悉的温度,他一个翻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找到了依靠,狠狠抱住了男人的腰,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翘而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无意识呢喃。
“哥......”
男人身子一僵,愣了许久才无奈叹口气,把赖在自己身上乖巧的季星辰推开,看了眼外头缓缓垂落的夕阳,小半边已经落在地平线下,只将一点余晖洒向大地。
他们还在十年前的时代馆,距离陆昼抓到那个砸了售票处的少年又闯进九点钟房间已经过去三小时了。
三小时内,陆昼把时代馆破坏得面目全非,现在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狼藉和垃圾,还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因为他再怎么破坏发泄也无法换回季星辰的苏醒。
那少年垂着脑袋缩着肩膀一声不吭待在一旁做鹌鹑,陆昼一手把季星辰拦腰抱起,长腿迈到他面前,脸色阴沉沉的,眼里翻滚着杀意。
“给你三分钟时间,把时代馆大门给我打开。”
少年委屈地抬头看他一眼,见这尊大佛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敢多说话,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我也没用钥匙啊,门是打不开的。”
“你说什么?”陆昼的声音冷不防响起,他带着渗人的笑意像从地狱而来的阎王爷,一字一顿道。
“你,再,说,一,遍?”
“我,我什么都没说!”少年吓得蹦出去老远,抱着胳膊瑟瑟发抖,那张和林希一模一样的脸挂上了讨好的笑容。
“您,您坐,稍等哈,我这就去找钥匙。”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像有索命的恶鬼在后面追他似的。
陆昼环抱着季星辰在长廊驻足片刻,脸上阴晴不定,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暴力打开时代馆的大门,可那门锁得死死的,比监狱还牢固,把他们锁在里面自生自灭。
他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任人宰割,他等一等时间长些无所谓,但怀里还有个人呢,季星辰一直都在昏迷中,已经快等不及了,必须出去好好休息。
陆昼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就应该换副更牢固的铁链把季星辰禁锢在车上,这样就不会乱跑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他有时宁愿自己替季星辰承受那些痛苦一一虽然他不知道季星辰过去经历了什么,但一看到他会难以自控地流泪,会露出脆弱悲哀的神情,心里就像被刀割了一般疼,他二十六年的人生,情绪还没如此起伏过。
他心疼,又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把季星辰保护好,眼睁睁看着他被伤害却无能为力。
“大,大佬,这,您看这是不是大门的钥匙?”
被搅乱了旖旎气氛,陆昼有些不满地起身,眸中翻滚了怒气,如冰冷
的箭羽射向少年,少年立刻噤声,心里却叫苦连天,手指颤颤巍巍地把钥
匙递给陆昼。
他去找钥匙难道还错了吗?
这尊大佛太难伺候了,老天爷赶快把他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