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仅没有羞赧收住话题就此作罢,反而野性十足地豁然起身,过来与我相挨而坐,笑意玩味,连声追问答案,并拿挑衅目光瞟向王嫣。
书店服务员哼一声,昂头挺胸,快步离去。
我有些懵,既为王嫣,也为丁笑,更为丁笑的连声催问。
正如胡东所说,我还是个雏儿,哪里受得住少妇作妖?
我讪讪作笑,答非所问。
丁笑起身,朝我竖起中指,藐视味十足,随即离开了。
独自坐在卡座的我,长舒一口气,若释重负。
当天傍晚,离开书店时,王嫣冷若冰霜,似乎从不认识我。
在无爱无依的成都,任何人都可以凭着自己心情,对一个外来者忽冷忽热。
我并无半点忧伤,也不觉得有啥意外。
只是,我知道,自己无心之过,刺伤了颇为亲近的老乡。
后来,我仍然坚守书店,如饥似渴看了半个月的书。
意外的是,这期间我再也没见着王嫣了。
听书店员工说,她请假一个月,回了河南老家。
这天傍晚,一直联系不上儿子的老妈,只能拨通胡东的手机,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诘问,然后嘤嘤哭出声来,说给我卡上转了五千块钱,叮嘱我马上去买个手机,可别再丢了。
我笑逐颜开,和胡东出门,在桐子街买了一个八百元的二手智能手机,余下的四千块,让胡东寄回老家。
胡东没客气,只是走向自动取款机时,一步三回头看我。
随后,我花去四十元买了一捆“把把烧”,分了一半给胡东。
我俩手拿烧烤,边吃边走,吃得满嘴油污。
若是有钱买得起啤酒,哪怕只买一罐,两人轮流喝,我们当时也会觉得自己是富豪。
夜深时,我睡在床上,忽然想家了。
想老爸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想老妈煮的面疙瘩味道,想襄城宁静舒服的时光……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些啥早已记不清了,只是次日凌晨醒来时,枕头湿润了一大团。
上午,我再次去了书店,没看书,坐在卡座发呆。
离开时,我瞅了瞅吧台,依然没见着女老乡。
或许,我再也不会来书店了。
无论因为什么,我都不能毫无节制地浪费时光。
胡东领取第四个月薪水那晚,我俩去了血战江湖网吧。
丁笑趴在我椅子后背上观看,问是不是还去书店看书。
我说好几天没去了,一直待在寝室看招聘信息,若继续成天看书,真就成了靠男人养活的懒婆娘。
丁笑闻言,哈哈大笑。
我当时被游戏里突然冒出的怪物吓了一跳,脑袋猛然后仰,身子立马僵住了。
可怜又幸福的后脑勺,此时陷入了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乡。
我即便是个雏儿,也知道那是啥,一激灵之后,赶紧坐正身子。
不料,我没能得逞,额头被一只玉手按住,后脑勺陷得更深了。
我顿觉脑中轰然炸开,嗡嗡作响。
其实,那只是电火一瞬间之事。
丁笑不做声,转身离去,留下我独自愕然。
头戴耳机的胡东毫不知情,嘴上骂骂咧咧,我的一动不动导致他给怪兽狠狠砍上几刀,几乎命悬一线。
我将功补过,赶紧给他转了十块钱的再生血。
随后,我像做贼一样,瞄了几眼吧台方向,心脏砰砰作跳,与此同时,身体有了本能反应。
我压了压蠢蠢欲动的家伙,骂了句,“该死!”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骂谁,是兄弟还是丁笑。
晚上十二点,离开网吧时,丁笑还坐在吧台里,单手托腮,嘴角微微上翘,看我的目光,几分迷离。
我拉了一把胡东,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