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惊奇,在蓉城生活,没吃过串串香的姑娘,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理解。
小口吃着麻辣烫,姑娘一边惊呼好辣,一边说真过瘾。
我没啥食欲,只顾喝啤酒。
到了最后,姑娘吐出舌头,倒抽着凉气。
我仰头大笑,说你好像一只可爱小狗。
姑娘一脸幽怨,拿奶凶眼神狠狠剜来,随后,伸过脑袋,压低声音说,“咬死你,汪汪,咬死你!”
我瞅一眼人声鼎沸的店子,侧过耳朵,大声问,“你说啥啊?听不见,再说一遍,行不行啊?”
姑娘哼一声,扭过脑袋,不理我。
我再次大笑,起身去卫生间,返回时路过吧台,顺便买了单。
再吃过一阵,我酒饱饭足,突然凑近她耳边,悄声说,“喂,敢不敢逃单?想想,是不是很刺激,我们干一票?”
姑娘瞪圆眼睛,一脸兴奋,咬牙说,“敢!”
我故意到处张望,好像等到了无人注意的时机,遂一把拉着她,一溜烟跑出店子。
姑娘害怕极了,脸色苍白,将我手抓得很紧,边跑边回头看。
我们跑了很远很远,直到看不见店子方才停下脚步。
二人皆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片刻后,姑娘哈哈大笑,大声惊呼,“我的娘亲呢,要是人家撵来,打我们一顿,那咋得了?”
听她满口川话,我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姑娘余悸未消,拍着胀鼓鼓的胸脯,嘴上不断吹气。
我仰头看天,心中暗自祈祷。
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但凡美丽的,都是别人的。
跟乔不群无关,跟清风无关,跟明月无关,跟一切无关。
当时脸上有滴滴凉意,还以为是泪珠滚落,直到柳如月再次惊呼出声,我猛然明白过来。
下雨啦!
霎时,没有雷声伴随的暴雨,突袭而来。
四周并无躲避之处,我们只好一路向前飞奔,不知不觉中,两人之手紧紧相牵。
我们浑身湿透,像一对落汤鸡,依然放声大笑。
酣畅淋漓的响亮笑声,透过密集雨幕,传得很远。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身后相隔不远的街面上,有辆红色跑车在缓缓驶动。
跑出很远一段路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屋檐,我脱下衬衣,撑开成伞,遮在我俩头顶。
我和姑娘紧紧相挨,一起望向雨幕以及奔跑的行人,五十步笑百步似的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大雨很快过去,我挤干衬衣水滴,替她擦拭湿漉头发。
姑娘安静地靠在我怀里,睁着大眼,瞧我忙活。
乱发蓬松,姑娘有着别样的美。
我摸摸她脑袋,随后穿上衬衣,笑着问,“喂,今天开心与否?”
姑娘目光炙热,点点头,重重的“嗯”一声。
怕她感冒,我拉着她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叮嘱司机,“去蓉城名郡”。
柳如月乖乖坐进出租车,瞧着我,欲言又止。
我挥着手,直到出租车离去,方才双手插在裤兜,晃晃悠悠返回筒子楼。
后来,我听她讲,转过路口,她就下了出租车,坐上了后面尾随而来的跑车,被司机一顿埋怨。
她当时恶狠狠地警告司机,若将今日之事告诉柳老爷子,汪姨也不行,否则让他滚回香港。
我问她为何这样说,即使坐上跑车,我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你有个亿万身家的亲爹。
柳如月只是含笑看着我,轻轻眨眼。
那天,心中姑娘偏着脑袋的调皮,嘟嘴噘唇的可爱,逃单奔跑的慌张,大雨湿透的狼狈,以及离别时的欲言又止……
我一直记得。
在我心中,它们是永不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