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情人节那天,蓝天白云。
一大早,我给王嫣打去电话,说了胡东今日举办婚礼之事,邀请她同去参加。
王嫣起先有些犹豫,说胡东并未致电或致函亲自邀请,自己主动前去道贺,难免有不速之客的嫌疑。后来在我不厌其烦的再三劝说下,性格豪爽的河南女老乡最后答应下来,“乔小子,就冲你所说‘都是蓉漂人,大家都不分你我’这句话,老娘就不在乎什么凡俗礼数,给胡东夫妇好好庆祝一番!”
前晚,胡东跟我商量,说妻子许春燕不愿意去酒店举办婚礼,本来二人朋友就不多,客人主要是公司同事,也就不用花些冤枉钱,准备就在纵横四海广告公司厂区内摆几桌就行。
我很欣慰,但同时也很酸楚,“东子,春燕嫂子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子,你得好好待她,只是,你得考虑,婚礼是女子一生最高为高光的时刻,若是太过简朴,会不会委屈了嫂子?咱们会不会有些对不起人家呢?”
胡东哽咽道:“我也这么给她说了,可是你嫂子坚持自己意见,说把今后日子过好,才是最大的道理,若是将来有一天咱家有钱了,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便是,何必急在一时?我也没辙了。群娃,要不你劝劝她?”
我哈哈笑道:“你龟儿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拥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人,知足吧!”
继而,我态度格外认真地叮嘱道:“即使在公司厂区举办婚礼,也要搞得热热闹闹!有些程序可以从简,但不可没有。另外,胡家给许家彩礼钱不能少,起码十万,这份钱准备妥当没有呢?哦,那行,如果没有,我马上想办法。还有,她家亲戚前来蓉城道贺的户数也不多,所以你给的红包得丰厚些,大约每家五千吧。当然,他们从资阳过来,路程虽然不远,但得租个大客车,让亲戚们高兴,这样就能给你岳父岳母挣足面子。”
胡东嗯嗯着连声答应,感慨群娃考虑得周到。
我当然不需要他的表扬,只为死党的婚礼闹闹热热,不留遗憾。
所以,今儿我叫上了夏熙阳、王嫣、崔锋、张爽和徐佳,当然,更重要的是,必须请柳如月以我女朋友身份参加。
柳如月欢天喜地答应,说一定盛装出席,让我早些时间去蓉城名郡接她。
吃过早饭,我去钢管厂市场筒子楼接着王嫣,然后赶至蓉城名郡小区门口。
保安陆挺见到走下车的我一身西装革履,待问明情况之后,亲热地搂着我肩膀走到一边去,边抽烟边唠嗑。
我笑嘻嘻地问:“陆挺,来蓉打工也有好几年了,就没想过娶媳妇?”
陆挺深吸一口香烟,无奈道:“谁说不想呢?奶奶的,做梦都想啊!若是有幸娶得都市女子,简直就是俺陆家祖坟冒青烟给予后人最好庇护了!哎,可惜啊可惜,这几年杂七杂八谈了好几个女朋友,最后都黄了。这是实没办法之事啊,谁让俺挣钱不多呢?每月少得可怜的那点工资,在如今大都市,养活自己都困难呀!”
我有了一种触及人家伤疤的意味,赶紧劝慰道:“莫急莫急,你还年轻,总会遇到心仪姑娘的。老话说,久等比有禅。小子,前方一定有个最美姑娘等着你,放心吧!”
陆挺目光散漫,望向蔚蓝天空,叹息道:“但愿吧!爸妈让我有空回老家相亲,我每次都找理由推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总有一种心不甘那种感觉。至于如何个心不甘,我读书少,说不出所以然。”
陆挺继而露出一副羡慕表情,欢声道:“你小子命好呢,能够遇到柳家姑娘,啧啧,河南娃儿真是掉进福坑啦!”
我眯眼作笑,视线中出现一个模糊人影,美得不可方物。
陆挺眼尖,自然辨出林荫小道上走来那人是谁,忽然凑近我耳边,悄声说:“喂,你知道不?听保安队长讲,几日前一个深夜里,他在值班时突然遭到袭击,被人按在墙壁上,险些被摁死。只是很奇怪的是,小区内啥事也没发生,业主皆安然无恙,既无人员伤害,也无财产损失,视频监控除了有段时间 被人掐掉以外,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队长心有余悸,连续几日总是噩梦缠身,只好睁眼等天亮,于是得了一场怪病,去医院也查不出病根。这不,他已经请假半月,回老家静养去了。临走时,他千叮万嘱,让我务必小心。可是,这几天值夜班时,我也没遇到啥问题啊,一切都是外甥大灯笼照舅(照旧)呢!喂,群哥,你听女朋友柳姑娘说过啥没呢?”
我摇摇头。
林荫小道上走来的那位女子,长发如瀑,随风轻飘,恍若仙子徜徉瑶池,不凡人间。
我再也顾不上浪费时间给保安释疑解惑,马上丢掉手中烟蒂,迎上前去。
被独自抛下的陆挺在身后一脸幽怨,连声咒骂,“最烦你这种见色忘友的家伙!”
确实,没办法啊,谁让我的女朋友如此惊艳呢!
不料,有人捷足先登,只见王嫣迅速从车上下来,大呼小叫着,跑过去搂住柳如月,一阵嘻嘻哈哈地打趣着。
我只好止住脚步,遥遥望着,露出一脸傻乎乎的笑容。
挽着柳如月胳膊,来到车前的王嫣剜我一眼,笑意玩味道:“喂,瞧你女朋友多漂亮啊,今日婚礼上,必定惊艳全场的,你小子是不是达到了人生巅峰?”
我笑得一张脸儿稀烂,赶紧上车,准备当个称职的司机。
柳如月突然驻足,俯身查看比亚迪车牌号,忽然发出一声惊奇声,问道:“不群,我明明记得你的车牌号尾数是995,为何现在换作965了?这是为何?”
我一愣,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该不该如实告知她实情。
只听得柳如月继续说道:“咦,你这车成色也暗淡了几分,不似当初才买的那辆车!”
王嫣扭过来头,也拿疑惑眼光看向我。
我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去了,只好和盘托出。
王嫣听罢,朝我竖起大拇指。
然而柳如月并未如此,只是眼神清澈地继续盯着轿车,什么也没说,拉开轿车后座车门,率先坐了进去。
我有些忐忑。
王嫣跟着坐进后座,待我启动轿车后,方才笑着说:“月儿,你该坐副驾驶室呢!”
柳如月淡然笑道:“月儿陪嫣姐呢,当然应该坐后座。至于副驾驶室该谁坐,不群自己心里有数的。”
话里有话。
我不敢吭声,装着专注驾车,从后视镜看到,柳如月微挑眉毛,欲言又止。
一路上,两位女子热络闲聊,再无提及轿车之事。
只是,我知道,此事绝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
来到三环路外的纵横四海广告公司时,正是上午十一点。
厂区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到处贴着“双喜”。
十二张圆桌一字排开,甚是壮观,可惜厂区地盘太大,显得有些空旷。
院子东北角,搭着简易灶台、备菜案板,三四个乡厨正忙碌着。
灶台上,码放着足足八层的蒸笼,热气腾腾,香气飘飘。
我一到,给胸配小红花的新郎新娘介绍了女朋友,就忙着安顿客人去了。
寒暄之后,早已算得上蓉城本地人的王嫣陪着满眼新奇的柳如月坐在一旁,吃着喜糖,聊着四川婚嫁习俗。
待十二时,许春燕老家亲戚乘坐租赁客车来到,婚礼正式开始。
说是婚礼,其实很简朴。
没有司仪,没有证婚人,也没有音乐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