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过突兀,让我有些发懵。
电话那头的王嫣根本不管我还想说点什么,直接中止了对话,显得极有高冷范儿。
我只好作罢。
距离胡东结婚的第三天,那天我忙完手中活儿时,天边已然起晚霞。
余晖犹美,只是近黄昏,恰似我的心情,总有那么一丝淡淡忧愁,说不清道不明。
大学同学张水曾经一度批我“矫情”,不是不准确,毋庸置疑,我确实是个情绪化严重的家伙。
这种德性好孬姑且不议,不过,大部分小说主角不该如此。
事实上,年轻人必定就有年轻的缺陷,不是人人都少年老成的。
况且,生活在蓉城,总有那么一种漂泊的孤独感始终萦绕左右,只是从不与外人说起罢了,一说,全是泪。
这时,张爽敲门进屋,说人员已经通知到位。
他继而疑惑道:“哥,为何选择去幸福梅林农家乐?咱们就在商业街附近找家饭馆凑合一顿就行了呗,何必吃肥走瘦呢?”
我手端咖啡杯,转过身,背朝落地窗,对着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张爽,笑骂他没脑子,既然让你们去潜伏,就得避开人眼,否则,还潜个球啊?
那家伙伸伸舌头,嘿嘿傻笑,点燃香烟,自顾自抽起来。
我也懒得管他,开始想着自己心事。
相比市场开拓方案,探寻掩于浮华之下的西南柳氏经营真相,才最为关键。
今日整个下午,我将自己反锁室内,手机也调成静音模式,不容他人打扰,就着税务部门掌握的龙腾公司经营情况,全神贯注比对分析西南柳氏三大卖场销售报表。
张爽、徐佳、王嫣陆续传来目前搜集的相关资料,看得出,他们很用心,只因初去不久,所获情况并无卵用,但愿时间更久一些之后,能够成功破局。
翻阅历年西南柳氏合作客户名单以及合作协议时,我发现了其中端倪,思索很久也不能明白。
为何被挖走的那些客户与龙腾公司单笔合作业务额度与西南柳氏大致差不多呢?
所涉及货物产品单价并未降低,有的反而价格更高,为何这些客户会被挖走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妖在何处呢?
还有,若说龙腾公司针对的是西南柳氏大客户,那么,其中与卖场零售业绩下滑有没有关联呢?
龙腾公司本事再大,总不能守在西南柳氏卖场门口劝阻一个个顾客掏钱购物吧?
桌上笔记本,一一记录着这些问题。
没有答案。
我心中更揪心的问题,是否报告董事长柳月茹,何时报告更为合适。
正在举棋不定时,柳如月来电,说她和奶妈今晚前去拜见父亲故交杨叔叔。
我没作多想,也没八卦追问杨叔叔是谁,忽然想起那天听她说起,她司机想约我喝酒,于是笑着问道:“范哥今晚空不?我想请他喝酒,可否?”
柳如月稍作犹豫,随后答应,说她自己驾车去做客就行。
末了,她补一句,“你呀,在本姑娘面前耍尽小动作,你今日上午就邀请了范哥今晚吃饭,他早就报告我啦,呵呵,你现在才来征求我的意见,说明啥?”
柳如月没顾我如何回答,最后连一句温馨叮嘱都没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只好住口,余兴未尽地拿着手机,给她发了一大段颇为缠绵的关心话语。
柳如月从未细说杨叔叔这个人物,不知他是商场大亨,还是位高权臣,更或是一个曾经与柳老爷子同生共死辛苦创业如今颐养天年的江湖老人。
柳氏基业雄厚,创业历程少不了波折,自然少不了扶持之人,我知之甚少,仅从柳如月闲聊中略知一二,毕竟身在内陆的年轻人对一国两制的维多利亚海湾极其陌生。
那里不仅距离遥远,往事更为遥远。
我只想和蓉城街上所有年轻人一样,工作勤勤恳恳,爱情圆圆满满,过着平凡又普通的生活,不求闻达于世,只愿与心爱姑娘携手走过每一天。
我极其盼望介入柳如月的生活,以及她个人的交往圈子,但不是豪门圈子。
甚至于,我曾想,柳如月有朝一日自愿抛弃豪门身份,跟我回到襄城,做一个乔家乖巧媳妇,孝敬老人,相夫教子,相守粗茶淡饭,细数余生日子。
我愿望极其简单朴实,但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虚幻不真实,遥望不可及。
就这样,带着重重心事,我驾驶着昨日取回的比亚迪,载着张爽,前去幸福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