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转身,汪姨轻声说:“小乔,范哥所言,你得记住。”
我点点头,说尽力为之。
柳如月不响,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担忧。
到达花园小区门口,跑车徐徐离去,在关上车窗那刻,我隐约听到柳如月问话声,“范哥那晚没把他怎么样吧?”
目送车影,我简直懵透顶了。
莫不成范小刀曾经欲向我发难?
还有,一个保姆而已,竟能单手驾车,她究竟是保姆还是保镖?
那么,问题来了,不过在电器卖场搞财务的柳如月为何需要保镖?
范小刀为何要求我负责董事长柳月茹的上班安全?
若二小姐柳如月都有保镖的话,难道大小姐柳月茹没有吗?
他们为何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去干保护之事?
…………
我站在夜风中,独自凌乱。
回到出租屋,我懒得洗澡,躺在客厅沙发上,给柳如月发去短信。
等待许久,月儿始终没有任何回复,我就默默望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徐佳打来电话,调笑一阵,我心情才有所好转,不过回想起这些,我依然难以安然入眠。
今日上班,张爽又是如此奇怪作派,我不由得想起那晚在雾里水乡他与范小刀嘀嘀咕咕的场景。
我想,我应该去见见董事长柳月茹了。
拿着前期准备的相关资料,我敲敲门,在得到对方许可后,缓步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柳月茹依然浓妆艳抹,飘逸长发遮去半边脸,不仅没有遮住倾城容颜,反而更添几分妩媚。
见到我,她轻启朱唇,微微一笑。
再倾国。
我却无心赏景,在桌前班前椅上落座,态度恭敬,尊称一声“董事长”,双手递上手中报表。
柳月茹神色恬静,接过报表,认真审阅。
于是,我有了微眯狭长眸子细细观察美人的时间。
以前每次见到柳月茹,我总是怀揣敬畏之心,看她犹如浮光掠影一扫而过,今日就不同了,我心存太多疑惑,打算尽可能发现些许端倪。
紧接着,神色平静地等待董事长看报表的我,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如纸。
一股悲怆,猛然涌上心头。
无论如何浓妆艳抹,都无法遮去柳月茹左眼眼睑上那颗细小白痣。
即使是孪生姐妹,也不可能连一颗痣都能如此雷同的遗传。
入窗春风徐徐,吹动女子额前发丝,很快掩住了那颗让我揪心的美人痣。
柳月茹抬起头,眸光柔和瞧来,继而诧异道:“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我握紧掩藏在桌下的双拳,竭力掩饰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失态,最后也只能勉强出一个僵硬笑容,轻轻摇头。
柳月茹微笑道:“行,那你注意身体,尽量别熬夜!小乔,你对这份税务报表有何看法?”
我笑了笑,再次轻轻摇头。
继而,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说,会让董事长有所误解,于是解释道:“此报表,来之不易,渠道隐秘,所载内容,让人疑惑丛生,我不敢妄自处置,只能送董事长决策。”
柳月茹露出疑惑神情,追问道:“疑惑在哪里?端倪又在哪里?”
我顾左右而言他,说自己只是有所直觉,至于具体有哪些疑惑端倪,又说不出所以然。
柳月茹静静地盯着我,好像我脸上长有鲜花。
我不再像以往那样怯弱地躲避了,而是迎着她的目光,坐得腰杆笔直,不卑不亢。
默默对弈几分钟,柳月茹忽然收回视线,看着桌上报表,轻声道:“小乔不信任董事长。”
被扣上以下犯上大帽子的销售部副总监依然神情无半点变化,只是淡淡道:“董事长言重了,小乔顺天命尽人事而已,况且在下不过是一个打工仔,能力水平有限,还望您见谅才是。”
柳如月脸上逐渐浮起怒色,恼怒道:“既然你如此说,那么我们公事公办,现在就事论事!”
我当时就啼笑皆非了,莫非乔不群还能跟你有所私交不成?
柳如月提出自己观点,认为报表所列内容,是龙腾公司经营情况,与西南柳氏并无多大干系,当然,你送来报表,也不是坏事,咱们知己知彼,有所启示,有所警戒,我们要做到规范合法经营,决不能让税务部门盯上。
我微微一笑,闭嘴不言。
柳如月稍作停顿,继续说,据确切信息,龙腾公司的母公司乃孟氏集团子公司下设的分公司,好比咱们西南柳氏在柳氏集团眼中,这点业绩,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无足轻重。龙腾也好,孟氏也罢,只要不插手咱们柳氏集团利益,也就相安无事,无需多虑。
所以,前期安排的潜伏卖场之事,只属咱公司内部事务,暂且听之任之,一旦有所发现,再作定论,谁有责任就追究谁,本董事长定将惩罚分明,绝不轻饶……
面对她的侃侃而谈,我实在忍不住了,打断话茬,“柳董,难道您就没发现,龙腾公司合作对象,几乎近九成是咱们西南柳氏的老客户么?”
“难道您就没发现龙腾公司给出的货品单价存在重大疑惑,同样价格之下,为何老客户会选择脱离咱们柳氏?”
“这正常么?”
“这仅仅是龙腾公司自己的经营情况么?”
…………
我越说越快,到了最后,差不多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柳月茹睁大眼睛,瞧我一眼,继而迅速埋头,再次细看报表。
我豁然起身,快速离去。
管他牛打死马、马打死牛,跟我一个打工仔有球关系!
哪怕董事长是我尚未得到她家人认可的女朋友之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