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善恶因果,终归六道轮回。
而轮回一事,本归无常,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善可使凡人登圣,作恶可使天神堕落。
此乃万源法则,众生平等,不可逆也。
可铁一样的天道,似乎也未能驯服世间的每一个灵魂。
三千世界,终归是有些变数,自从天地成形,须弥山屹立在天地之间后,从来没有过此般的震颤。
山上的神祇惊恐万分的向山下看去,只见有人用尽全力挥舞着巨斧向山脊劈去,就像是想把整座山砸个崩裂。
那些神祇们不曾想到,有一日,她会再度站在须弥山下,带着吞噬一切的怒火,誓要将轮回的枷锁砍碎。
也就是那一日,那些高天之上的神祇,似乎隐约的想起了些什么。
约莫是百十年前的须弥山下,突然的传来了一声哀嚎,那阵惊天的尖啸,如同一支飞驰的利箭,令山腰上的四位天王都打了个寒颤。
这无比凄厉的尖啸声撕裂了凡间的天空,如神罚一样的降临,日月都随之黯然。
而后,则是一阵巨响,如一庞然巨物坠下,将整个大地震的瑟瑟发抖。
人们惊恐的看向了天上,仿佛担心再下一秒,苍穹也会向他们倾踏下来似的。
那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吓得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向神明忏悔,就连京城的皇宫,都有不少金瓦被从屋顶上震了下来,摔个粉碎。
据史官记载。
“巳时,天西忽传震响,煞有天崩地裂之势,传遍九州,陛下闻之大惊,弃铢,呼侍官携之出宫,宫外金瓦散落,风云浊乱,宫内之人皆惧而鼠窜,待声平,陛下亦是面色惨白,后整日惶恐,茶饭不思,言之‘天罚也’。”
不知过了多久,回声才歇息了下来。
巨响传来时,李挽烟正在宁州一口湖前垂钓,原本平静的湖面都因此向缸里的水一样晃当了起来,之后,水边树林里的鸟都如发了疯一样的乱飞个不停,在各式各样的啼叫中,周围的一切都不详的沸腾了起来。
她的马儿虽然拴住在了一棵大树上,可依然使劲的挣脱这缰绳,不住的嘶鸣着。
在目瞪口呆的待一切平息下去之后,方才入鱼笼还活蹦乱跳的鱼都没了生气似的,变得一动不动。
“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
她忍不住惊叹道,那只握向腰间佩剑的手都有些发抖,随即便收起了鱼竿,拿着上鱼笼,骑马往宁州城里飞奔而去。
不知为何,回去的路上,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了,原本生机勃勃的农田,升着炊烟的村落,霎那间变得死气沉沉,没了人的踪影,也没了人的气息,有那么一刻,她不安的认为,大家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巨响而消失了。
可好在,临近宁州城的时候,可算看见了人影,她大概才得到,那些人也因为刚刚的异象吓得不清,脸色大多无比煞白。
但进了城关,城内的景象还是让她大吃了一惊。
从市井到官府都好像失了智一样的乱作一团,商铺匆匆的打了烊,紧闭上了铺面,而有些街边的商贩更是连买卖的货物都没收拾便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见状,不知所措的跳下了马,四处环顾了一番,看见另一个背着箩筐匆忙往城外赶的菜农。
李挽烟上前叫住了那位菜农,向他问道。
“老伯,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个响动是,城里出事了吗?怎么乱成这样了?”
那位菜农老伯也是一脸的疑惑。
“哎哟,姑娘,刚刚的天上传来的声音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大家都吓坏了,说天要塌下来了!上天要惩罚人间!我得回村里去了!”
听罢,挽烟自是露出了一个苦笑。
就在目送着菜农匆忙离开之时,一旁的主道上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转头一看,是官府的人马,领头那位身着铁衣,挥舞着马鞭,朝着城关的方向奔去。
“架!刺史有令!传告入京!都让开!”
快马如风般从挽烟身旁掠过,惊的连她牵着的“小炉”都有些不安的踉跄了起来。
她赶忙拍了拍小炉的脑袋,让它平静下去,等马蹄声已然出城,才缓缓的牵着它往城里走去。
到了她在宁州下榻的客栈将马拴好后,她取下了鱼笼,踱着步子往客栈里走去,但奇怪的是,本来一推就开的客栈门似乎被上了锁。
于是她砰砰砰的使劲敲了敲。
不一会,接客的店小二打开了门闸,从门缝里微微探出了脑袋。
“谁······谁呀?”
挽烟用指结敲了敲他的头。
“还能是谁呀!”
“啊,原来是挽烟姑娘回来了。”
小二赶紧打开了门,将她迎了进来。
宁州作为兵家要地,位处西部的咽喉要道,城内南来北往的商客众多,而作为城内的客栈,人员自是鱼龙混杂,光是她进门扫一眼,就能看到许多与众不同的面貌,
有盘着头巾,穿着长袍来自塞外西域的异乡客,也有身着或华丽或质朴布衣的中原人。
客栈有些老旧,一股浓郁的陈木味,混杂着西域熏香以及店内的烟火气,伴随着形形色色的食酒住客们的面孔,交织出一种莫名怪异的氛围。
挽烟没有理会太多,坐到了一张没人的木桌前,吆喝着小二为她上壶茶水。
“对了,叫你们掌柜的来,这笼子鱼,大的炖,小的煎,给本小姐作晚餐。”
她将鱼笼交给了端来茶水的小二。
“好嘞,挽烟姑娘······”
小二往鱼笼里面看了一眼,突然有些支支吾吾。
“但怎么都是些死鱼呀,姑娘,您不是早上才去钓的鱼吗?不应该死那么快呀·····”
挽烟听他一说,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随即便闻到了一股不那么新鲜的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