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去年,李平安主要凭借着精湛的二胡演奏技巧,成功在镇上闯荡出点儿名堂。
无论婚丧嫁娶,只要给钱,他都去。
他也因此混了个温饱,十几个铜板对于一个瞎子来说,也不是那么难以积攒。
因此,他口袋里现在有小几十个铜板,对于乞丐来说,绝对算得上富豪。
现在他已经不担心乞丐刘会抢他的饭碗了,日子还算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而已。
首先要说的是,他现在已经成功地混了个温饱,经常四肢无力和头痛眼花的现象已经消失了。更重要的是,鼻子也经常失灵,酩酊大醉的情况也几乎不再发生。
他知道,那是因为他只骗到了勉强维持生活的钱。
第二个要说的,是酒。
在阴冷的早晨,喝上一口,那种从喉咙到脾胃都燃烧起来的感觉,确实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而且还可以隐秘地,缓解眼睛的疲惫。
但在此之前,他有自己的原则,绝不饮酒。
第一,太贵。
第二,容易误事。
毕竟,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确实曾经因为喝酒而睡过天桥。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浅浅地抿上那么一小口。
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老牛也沾了点儿边,他现在会找点儿枯草混着雪水吃下去,也偶尔会尝一点儿酒。
他总是随身挂着一个酒葫芦,虽然想喝的时候总是先揭开封口闻一闻,然后希望未来有钱的时候,可以不受限制地畅饮。
日头高悬,热气腾腾的二两面在他的肚子里消化了片刻后,他提着二两面的空碗,心满意足地往家里走。
途中自然不会忘了去王姑娘那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卖豆腐的。
可今日那里人来人往,只是却没有卖豆腐的。
「嘿,奇怪了。」
今日同昨日一样,王姑娘还是没有出摊,莫不是真如那乞丐刘说的,她抱病在床?
一直到第五天,他也是连着吃了五天的面,吃面的途中,他顺便到账房那里打听些事儿。
果然,王姑娘出事儿了。
她之前因为做买卖手头有些紧,找牛二搭线,在县太爷那里借了些钱。现在,她可能是真把牛二当成了知己。
牛二帮她担保,一个月要还六个银元的高利贷。
这还没一个月呢,最近牛二欠了太多的钱,把王姑娘的房子底儿都给抵押了,自己一个人跑路了!
以他的了解,县太爷应该是没有这么个远方亲戚,敢做这种放高利贷的买卖的,那只有一个可能,他那个侄子根本就不是他侄子,既然没这层关系了,那官府自然不会替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产业出头了。
那也就是说,王姑娘家的房子,是要被收了?
他握着自己这半个月,大约攒下了三十个铜板的积蓄,心里面稍有些忐忑。
「靠,可真冷啊!」
「砰」的一下,手刚碰上门板,就缩了回来。
李平安叫了一声狗蛋,又把手放了上去,虽然还是感觉非常寒冷,但至少没有刚开始那么遭罪了。
「谢了啊狗蛋。」
他摸了摸狗豆子的头,就拄着拐杖,踩着地上的积雪,吱嘎吱嘎地朝着王姑娘家走了过去。
推开院门,入眼是装满雪的水缸,从侧面的窗户,能隐隐约约看见穿着粗布衣裳的王姑娘,踮着脚,拿着笤帚在扫地。
「谁……谁啊?」
王姑娘用抖擞的语气问道。
「别害怕,我来是为了买豆腐的。」
「等等,这就过来了。」
王姑娘提着裙边,走到了他的身边,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她看了他一眼,这眼神似乎无声流露着些许凄凉。
「王姑娘,我买了几次你的豆腐,忘了我是谁了吗?」
「是啊,大兄弟,你没来过我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