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巷中杀人,本不是一件很要紧的刑案。但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再如何不要紧,京兆尹温列都不得不好好把它当个正经案子来办。
事实证明,这位温大人能稳坐京兆尹这个位置,除了那颗七窍玲珑的爱财之心外,他也的确有几分本事。不过短短八九天,案情的脉络就基本明了了。
被害的这个人叫做霍凭,一直独居在他遇害的那座小院中。邻居发现报案时,已经是霍凭遇害四天以后了。
京兆尹府衙的衙役在屋中发现了好几个炭盆,炭盆中全都盛满烧成灰烬的炭屑,衙役们又在屋外发现了一根沾着些许血迹的木棒。如此粗劣的作案手法,一看就知道贼人作案后必是慌忙逃窜。而仵作验尸后也说,霍凭是先被钝器击晕,后又吸入大量炭气中毒而死的。
除此之外,屋中还遗失了少许财物。看起来,这就是一桩很简洁的杀人抢劫案。既然是抢劫,那凶手就一定会处理赃物,温列命令官差照着这条线索追下去,随时准备守株待兔。
凶手虽还未被缉拿归案,但温列此时已经完全轻松下来。但他并不知道,还有双眼睛也一直紧盯着他这座在崇都城内不算显眼的京兆尹府。
就在温列办案的同时,奚言暗中也将目光落到了这件不甚要紧的凶案上,但他向来知道温列办案的效率,因此也只是隔三差五地问一声。他的大部分功夫,还是放到了对付奚清这件事上。
奚清在陵江的势力已经被拔除地差不多了,但陵江到沔(miǎn)水路途遥远,即使飞鸽传书也需要数日的功夫,所以奚言倒也不急,只等着看奚清如何应对。
就在奚言悠哉悠哉逛十方大街品茶的时候,奚清却在沔水气得浑身发抖……
“整整二十七万两!全都是我这些年来的心血,其中还有二十万是背着父亲从府里拿的,全没了……”奚清双拳紧握,眸中怒火似乎要将一切都吞没,“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人全部那么迟钝?”
顾致远虽一样着急,但相比起奚清的狂怒,他就显得沉稳许多,“事到如今也不能怪我们,谁能想得到这是三公子布下的圈套呢?现在我们已经是捉襟见肘……”
“好了好了,”奚清很是粗暴地打断了顾致远的话,“我不听你说废话,你就说该怎么办?”
顾致远眼珠一转,心平气和道:“四公子,以前我们如此看重外边儿的生意,是因为您并未走上仕途,才对外面的生意如此上心。可如今不同,您只要在仕途上有所政绩,何愁不能在别的地方打压三公子。”
奚清却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你倒说说如何打压他?他现在可是刑部侍郎,官居我上!目前陵江也是他一家独大,我要打压他,哪有那么容易!?”
顾致远闻言,知道奚清是会错了意,皱了皱眉开解道:“公子啊,你是朝廷命官,理应将朝中安排的事置于首位。您先做好沔水这件事,何愁不能得到陛下青睐,有了陛下青睐,您在奚家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三公子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是那么好渗透进来的!”
就在此时,一封密报被下属送了进来。奚清勉强压住怒火撕开信封,第一行字才刚刚映入眼帘,他原本阴郁不定的眸中就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太好了,”奚清霍然起身,“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事情会一直偏向一个人,我手上也有了他的把柄……”
“怎么回事?”
奚清将信纸缓缓推到顾致远面前,阴笑道:“只要制住了他的弱点,还怕不能和他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