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得,”顾致远在这件事情上倒不似奚清那样乐观,他捻须思索着,“这个人在三公子心中的分量,或许还比不得把你踢下去重要。”
“你懂什么,”奚清此时已经面露倨傲的神色,“我们的人在信中描述过那个东西,东西虽不重要,但装它的那个锦盒却很要紧。”
“有什么要紧?”
奚清冷哼一声,道:“那是十多年前大哥出征前给他的,他极为珍视。而且那盒子是贡缎做的,现在这崇都城中未必找得出五个来,所以绝不会有错。这样贵重的东西都被他送了人,可见那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听奚清那么一说,顾致远心中也就有了些数。十多年前奚栾出征平乱的时候奚清还很小,而他当时也还没有成为奚清的先生。所以对于很多事情,顾致远不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而奚清和顾致远口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指司乐府中的安若飞。
“那你想怎么做?”顾致远沉思后,还是先询问了奚清的意见。
奚清扶着下颌,如实道:“我想回崇都去,亲自……”
“不行,”话才出口,顾致远就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沔水筑堤乃是朝中大事,你擅离职守,万一被人知道了,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奚清虽知道这话很在理,但长久以来,奚言都一直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现在他手中有了这样大的筹码,自然迫不及待地想回崇都在奚言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然后想办法逼他就范。
但沔水这里的事情也同样放不下,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能建功立事的机会,怎能说走就走呢?奚清的内心十分冲突,他两件事都想抓……但他不知道,两手都抓的结果……往往就是两手空空。
“那你的意思……即使我现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也只能干看着不能动,也不能回崇都?”
“一定不能回,”顾致远再次坚定道,“你若是回了崇都后被人发现,别的都不说,三公子肯定要找几个言官弹劾告发你,到时候你怎么办?只要你不出纰漏,我们就不算失了先手。”
在奚清看来,扳倒奚言虽远远在比朝中安排的事要重要得多,但他眼下显然还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冒险。于是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浮躁,开始沉下心来细想,也慢慢不再慌乱,“不错,那就如你所言,趁陵江那边还未完全损失殆尽,赶紧撤出来。反正他还不知道我已有了他的把柄。”
听了奚清的这个回答,顾致远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下来。在他看来,奚清只要不自乱阵脚,那就绝不会落败。
“不过……”奚清在停顿之后,还是说,“我倒是希望你去陵江收拾残局,即使要暂时退出陵江,我也要你去为下一次重整旗鼓做准备。”
顾致远知道自己此去还是很有必要的,便一口应承下来,“好,我即刻动身去陵江。但你在沔水行事也要万般小心,三公子能在陵江有所行动,他自然也可以将手伸到沔水这边来。”
“放心,沔水和陵江不同,出不了事。”
奚清此刻已然与刚刚盛怒下的样子全然不同,眸中交织翻涌着数种情绪……三分是不甘,三分是愤怒,三分是得意……但九分的异样,都掩不住眼底深处一分的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