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秋雨夹风,来得猛烈。落叶堆积在路的两旁,被风吹得越来越乱。
菊花傲寒,秋尾独秀,立在最后的葱绿中。赵知没有在路边看见过一片庄稼田,只有满山头种的整齐的树。
“亚国民田是在西部吗?”从风州一路上来,都是亚国的东部。
“不是。”尤凭不知怎么做到的,在摇晃的马车上也能写字。
“大少爷在作画!”赵知低头就看到铺在小桌上的白花,简雅恬静。人说人心难测,可旁敲侧击。尤凭心情当是很好的。
“我们走小道,处深山之中,当然没有庄田。知道我在画什么吗?”尤凭提完最后一个字,盖上印章。轻声问赵知。
“你我同心,梧桐树也!”赵知出生山水黔省,当然知道。尤凭伸手慢慢描着花形。
“你我同心,实乃好解!”尤凭提起笔又添了这四个字,最后还落款既明所言。赵知觉得他毁了这幅画,他名不成就,有辱美画。
“我只乱说,你添上,多余了。”
“不,既然同心,当不止我之言。”赵知知道尤凭只是在正经的解释,突然就因为这句话更欢喜了。
风雨停住,休息中途,刘管事在车外说有人要见赵知。
“尤少爷,知少爷,妖儿恳请少爷放奴婢先行,此去两里,恩怨待了。”妖儿长的较为高挑,形貌普通。说话急缓有序,简洁明了。尤凭不说话,赵知知道他是不管的意思。
“是恩是怨,两里太远了,徒步走得?”妖儿跟来几天了,从未和赵知这个主人说过话。人性情天生后养,赵知一说话就由内而外的告诉别人他很善良。
“生养之恩。”赵知惊了,原来是到了家门口了,难怪忍不得,路多难走都甘愿。
“叫个人陪着你,可以吗?”后一句赵知在问尤凭,他不太懂古人礼俗,只是觉得二里路一个女子走不好,何况地处深林。
“孙怡,你同去吧。”尤凭不容易想多,但一想就想很多。此去两里,往东都城外门,往西,穆国公府,往南,深林,往北,蓝湖。
“往西面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赵知看孙怡和妖儿远去的身影,回头问了尤凭。
赵夫人给他点的人除了平心,其余连面也还未见。心里想着到了京城定下来之后还得一个个见过,说些事项。
“往西两里,有个穆国公府,几日后许能见到他们家的人。”尤凭想说的是成婚时,但他知道赵知没有认清这件事。
他们的身份,结了连理,可不止结连理那么简单了。背后是两个家族。
看着又要下雨了,天低低压着,赵知刚刚和刘管事学了生火。他脱了外袍,拿根树枝在火前不知刨着什么。
从尤凭看来,那堆火和赵知摇曳生动着他的心。平心递过什么,赵知看后又让她换一个。
“知少爷,没有更小的了。就这个吧。”赵知看了看确实是最小的了。
“大少爷才喝过药,怕吃不得。”尤凭推着轮椅过来。
“让我吃什么?”
“你过来了,刘管事说小新身上有红薯,我就拿来烤了。”赵知拿帕子捡起一个红薯,吹了吹上面的灰,掰开自己吃了。
“小新?”低头自己捡了一个,放在手心拍打着。赵知看着脸红了,刚刚似乎无礼了。刘管事适时出声了。
“从前在山上,在花园里做事呢。”赵知吃好,尤凭扳过他的脸来,拿出帕子擦了。还没反应已经擦好,赵知享受这样的照顾。尤凭吹风不得,且再晚城门恐要关了。妖儿没有回来,孙怡也是。
“我不敏感,不过,孙怡值得你信任吗?”尤凭拉过他手,捏捏又放开。赵知能问,他是开心的。
“他不是尤家出来时塞给我的,是我在风州时,买的。”尤凭说了很让赵知觉得难受的事实,人可以买卖,变成他人的私有财产,不再是独立自由的个体。
“嗯,刚才下去,现在难受吗?”他总是这样,逃避的厉害。已是成舟木,回不去了。
华夏五千年,也曾有这样的年代。但是不能否认,华夏的风骨,华夏的文化是在这样的年代积淀的。尤凭摇头,右手握了握,松开后圈起赵知低头下来。额头抵住赵知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