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庄业的问话,李渊咯噔一下。
心中一顿!
自家乌篷船被张家兄弟霸占了,别人不一定能认出来,但船栏的人,多半是能分辨出来的。
他对刘大爷甚至是王明隐瞒,佯装成自家乌篷船还在的架势,就是为了避免从乌篷船的下落这件事,引到自己“死而复生”的事上去。
每一回进清水城,李渊都要刻意绕一段路,尽量不引入注意。
就是担心碰到张家兄弟,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打定决心,一定要弄死张家兄弟,银两和乌篷船反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就是,得让两兄弟彻底闭嘴!
可今天庄业忽然提到自家乌篷船,以庄业向来不爱管闲事的性格,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庄哥,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这话的意思。船嘛!自然是停在水上!”
“哦?”
庄业举着酒杯一饮而尽,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站在一旁的李渊。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如捕猎的雄鹰般盯着李渊道:“你家的乌篷船,现在停在我西河域船栏码头。”
“呃......”
李渊反应过来了,此事必然跟张家兄弟脱不开干系。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却不清楚。
未免说多错多,索性保持沉默。
“张家兄弟前日开着你家的船,手里攥着一张画着你手印的欠条,说你用乌篷船抵了他们家的债,作价五两银子卖回给了船栏。”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家那艘乌篷船是三年前新换的,总价六十两银子。每年还船栏六两银子,总共要还十五年。扣除掉这三年还的十八两,乌篷船上还有四十二两银子的息钱。”
“为了五两银子的债,把价值六十两银子的船抵出去了,你还真是阔气。”
庄业的语气悠悠,视线却没离开过李渊的脸。
五两?
遭瘟的畜生,逼养的张家兄弟!
卖船也就算了,两个混吃等死的人,也不会勤劳到去打渔。
但是你们两个蠢货,把老子家价值六十两的乌篷船,当你亲妈的棺材板贱卖啦?
一想到张家兄弟,说不定还傻乎乎、乐呵呵,觉得占了大便宜接过船栏给的五两银子,李渊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饶是李渊尽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愤怒表现出来。
可见多识广的庄业,又怎么可能瞧不出古怪呢?
将价值六十两的乌篷船,作价五两卖回给船栏,这件事本来就够奇怪了。
何况卖船的人还不是船主本人或本家,而是两个混吃等死的张家兄弟。
看李渊半晌没回话,庄业敲了敲桌面,示意李渊坐下。
“船栏有船栏的规矩,西河域船栏负责收船的人,一开始没发觉是你家的船,等反应过来,银子给了船也收了,事情也就定下了。”
“庄哥你放心,这就是我跟张家兄弟的债务,与船栏无关!”
李渊赶忙点头,撇清其中的要害关系。
乌篷船到了船栏手里,那就是船栏的东西。
人家跟你讲道理,那是人家讲规矩。
人家要是不讲道理,你难不成还指望跟船栏的人拼命去要回自家的船?
船不一定拿的回,命肯定要没。
船栏的人固然不会无缘无故拿人性命,可你要是敢在船栏耍狠闹事,打死你送到衙门亦无妨。
正常情况下,要是西河域船栏的人一开始发现乌篷船是李家的。
按照船栏的规矩,是不太可能从张家兄弟手里收船。
说不定还会扣下乌篷船,让李渊跟张家兄弟对峙。
来路不清楚的东西乱收,是容易闹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