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西河域收船的人,一不认识李家的乌篷船,二想着占了个大便宜。
看到张家兄弟手里的欠条,也不管不问是真是假,迫不及待的给钱收下乌篷船。
收船的人,起初还以为事情办的漂亮,会换来庄业的一顿夸赞。
却不曾想反挨了一巴掌,说他差点坏了船栏的名声。
“李家兄弟,船栏赚钱是讲规矩的。我不管你和张家兄弟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西河域船栏这件事确实办的不漂亮。你想拿回船我不刁难你。但银子花出去就得拿回来,船栏不做赔本生意,你可明白?”
“明白!庄哥,那我得准备多少银子?”
“六两。”
“多谢庄哥!”听到这个价格,李渊立马起身鞠躬道谢。
到底是名声在外的人,庄业的眼界和格局就是不一样。
开出的这个价格,岂止是没刁难李渊,简直就是大善人!
如果庄业想要为难李渊,就是开价二十两、三十两,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或者,你再背一笔息钱,掏六十两去船栏重新买一艘新船?
待李渊离开,庄业也起身,前往西河域船栏。
船栏码头停泊处,大大小小停着十几艘新旧不一的乌篷船,还有几条简易的小舢板。
还船栏的息钱,其实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把乌篷船、小舢板停在船栏码头的渔人家,每日打渔后,直接将渔获送到船栏的码头,卖给船栏的人。
等到渔获的价值结清每月的息钱,船栏才会给余下渔获的银钱。
这么做的坏处是,船栏收鱼比市场上便宜点。
好处是,假如你这个月打捞的渔获不足以结清当月的息钱,只要你愿意日后继续将渔获卖给船栏,船栏的人不会刻意刁难你。
宽限你一个季度,且不额外加利息。
在下个季度前,结清上个季度的息钱就可。
另一种就是李渊家这种,一般不把乌篷船停在船栏的码头,自己出船收船,每月十五日直接给息钱。
好处自然是卖的鱼价格高一点,平常的时候能多赚点。
坏处就是,假如每月结不清息钱,船栏的人可不会无缘无故宽限你。
宽限你也不是不行,但就要另外加利息,多一日便多二十文。
庄业往船栏的档口一坐,旁边立马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跑过来献殷勤,倒上一杯温酒,端来一叠花生米。
然后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双手环在腰前,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少年的右脸蛋上,顶着一个鲜红巴掌印。
庄业看都没看少年,开口嘱咐道:“日后若是李家小子来赎回乌篷船,收他六两银子,一个子也不许多收。”
“庄哥我晓得了!绝对不多收他一个铜板!”
“船栏是要赚钱的,但不是这么赚钱的。”
说完这句话,没喝酒也没动花生米,庄业站起身来,举起一只手。
少年吓得肝胆一颤,都不敢直视庄业的眼睛,直接闭着眼,将自己的左脸伸了出来。
见少年小心谨慎的模样,庄业忽然想起以前谨小慎微的自己。
笑了。
出乎少年预料的是,他等到的不是另一个巴掌,而是一锭一两的银子。
“闲下来的时候别光在船栏待着,去酒肆喝喝酒,多结交几个朋友,对你以后有好处。”
望着手里的银子,以及庄业离开的身影。
少年甚至不明白,庄哥这一前一后,迥异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给我一巴掌,说明事情做错了。
给我一两银子,是不是又说明事情没做错?
许久少年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朝着庄业离开的方向鞠躬。
“庄哥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