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珊珊年幼的时候,牛奶还不像现在这样在超市货架上随便买,要凭票供应,而且只有婴儿才能喝,还要医院开的出生证明。
照道理东北有奶牛饲养区,供奶应该是充足的,但牛奶老人、病人也想喝,人都病到吃流质食物了还和他抢什么?
又恰巧当时是生育高峰,所以就算有票要拿奶也要趁早,不然排到了长队后面,轮到你的时候也不一定有了。
别的家庭还好一点,王珊珊的妈一点奶都没有。她是当时纳鞋底厂的厂花,追她的男人越多,恨她的女人就越多,有多余的也不分给她们娘俩。
又恰巧江那面很需要衣服、鞋子这些东西,珊珊的爸爸王建军以前是供销社的,他不仅能弄来鞋子,还有煤油,这就意味着他能从牧民那儿换来肉,电力设施只有城市里才有,蒙古包里还是用的煤油灯。
王建军要是没有点本事,他也不可能娶到“厂花”,不过王珊珊的妈觉得牧民那里拿的奶没有处理过,担心给孩子吃了不好,而她又听说有进口婴儿奶粉这种东西,买一袋可以喝一个月,不用每天去排队了。
王建军被说服了,然后他就进了“倒爷”的行当。
一开始他舍不得供销社的铁饭碗,直到第一台电视出现在他们那个屯。他看到了电视里的世界,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后来他托关系把王珊珊的妈弄进供销社了,他才去的察哈尔。
当时有一个“传奇”,有人用四卡车罐头换了一架飞机回来,很多人效仿,又或者是倒腾电子表之类。
察哈尔著名的就是风干牛肉干,用包装袋装一下就能卖了,不需要罐头那么麻烦。
牛肉干这种小食品不能管饱,却可以运往沿海发达地区,那里有许多纺织厂,再把这些纺织品送到他觉得合适的地方。
别人想挣钱,他却是到处走、结交朋友。
他就这么长年累月地不回家,别人赚了钱不是改善居住环境,就是歌舞厅、卡拉Ok,反正总归是看到“钱影”了。
珊珊的妈爱漂亮,比她差的女人都穿上进口的高跟鞋和外套了,还专门在她面前炫耀。
但他们家最早安装电话,每次王建军打电话回去她就哭、抱怨,最后王建军也给她买了一身,她就穿着这一身去了卡拉OK厅认识了朴长宇。
听名字就知道他不是汉族人,但他是南朝还是北朝的就没人知道了,反正他们后来音讯全无,王建军出殡那天都没联系到她。
老婆跑了王建军从“能人”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又恰巧珊珊到了读书的年纪,他就带她去燕京了。
珊珊说的家里穷到只剩下黄桃罐头不至于,只是她妈不给她做饭,她吃方便面的时候其他小孩还羡慕她呢。
“她那么小谁照顾她呢?”高兴问。
“你不急,听我慢慢说行不?”小李说,然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继续说。
等进入90年代,有钱人多了,牛肉干就没那么紧俏了,而在察哈尔有一座藏传佛教的神山,察哈尔在突厥语的意思是“汗之宫廷的侍卫”,取武艺高强、相貌端庄的人成为大汗的守卫,这些人保护的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他往外倒腾佛像?”高兴问。
“他没那胆子,我不是……”
“我懂。”高兴阻止了小李解释,然后小李继续说。
前两天跟在高兴他们车子后面的Suv里的都是蒙古人,或者说是蒙汉混血,而照顾珊珊的保姆则是蒙古和俄国混血,她平时都用俄语和王珊珊讲话,她现在回了圣彼得堡养老。
那个教王珊珊的克格勃是车臣退下来的,本来是要保护王建军,但在王珊珊初二那年,她被一个高二的学生骚扰,他就被派去保护王珊珊,至少是自卫。
“她那时候就那么招风影碟了?”高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