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祈。
是一个山区的乡村教师。
佳节将至,我该回家探望许久未见的父母了。
和依依不舍的学生们告别之后,我又很快折返回来。
因为。
在进入信号区时,我收到了来自父母的消息。
两人抛下我一起去旅游了。
好吧,世事无常。
见到我回来,村民和孩子们都很高兴。
场面一派祥和。
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
...
终于从孩子们的包围圈里侥幸挣脱。
陈祈看见拄着拐杖,面白无须的村长慢慢朝他走来。
见状,陈祈留在原地等他。
“陈老师,我们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陈祈将他扶到村口旁的树桩上坐下,开口道:“村长,您说,我在听。”
村长的腿是前些年陈祈决定号召村民一起修路时弄伤的。
那时候大家伙都没什么钱,这腿,也就落下了病根。
其中,村长是最支持陈祈的。
这让陈祈很是愧疚。
“小陈啊,你来这里教书也有些年头了吧?”
村长摘下头顶的树叶放在嘴里嚼着。
这种树有时会长出一种肥厚多汁的叶子,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吃这个。
大有把它当水果的意思。
“嗯。”
的确,留在这里赚不到什么大钱,村里唯一的青壮年就剩他一个了。
“你觉得我们这片小地方的传统文化怎么样?”
太阳把人照的暖洋洋的,村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陈祈闻言抬眼望向天空。
一块白布在高空诡异的漂浮着,姿态扭曲,宛如活物。
“游神吗?我很喜欢。每年我都会去看,很热闹。”
陈祈这话完全发自内心。
村里只有老人和留守儿童,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整个村子人声鼎沸,不再死气沉沉。
各家各户也都载满笑容。
让身处其间的陈祈也能感受到人情温暖。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
村长身后的几个汉子异口同声道:“陈老师,我们想请你加入今年游神的队伍。”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体验这项民俗文化。”
听到陈祈答应,男人们纷纷上前道歉。
早些年修路的时候陈祈和村里好些人闹了不愉快。
也是村长力排众议,坚持修路,才没有让村子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现在修路的好处逐步体现。
双方一直没有好的时机开解误会。
于是,这才有了今天这番景象。
【乡民敛金祭神,群饮于庙,分胙而归】
家家户户都备好糕点,大多是些粿品。
往年陈祈也见到过咸水粽和月饼等意想不到的“糕点”。
有些在过去一年里结婚,生娃的被称为“福首”,还要多掏点钱为乡里游神多做点付出。
每每游神结束之后,村长都会热情的招呼陈祈去他家吃汤圆。
和他一样,村长也是从外地过来的。
陈祈一一回应过后,道:“傍晚的游神具体需要我做些什么?”
为首的男人一拍脑袋笑道:“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太高兴,差点忘记正事了!”
“负责抬神偶的梁老汉今早摔了一跤,腿脚不便。我们村的庙里只有一桩神偶,供的是财神爷,这个你也清楚。”
接着他又补充道:“我们这啊,小地方,没那么多要求,不需要搞什么七星步之类的,你也不用担心。”
关于庙里供奉的神明,这个陈祈还真没注意。
不是沿海地区,不供奉妈祖和哪吒倒也正常。
小地方,能够筹钱建起一尊小庙延续香火已是对前人传统最大的敬意了。
时间来到一天中的傍晚。
游神开始了。
走在最前方的是抱着寿桃的女人和孩子。
紧随其后的是两条长长的龙灯,里面也与时俱进的塞起了灯泡。
这样可以自如舞动,舞起来更加神气了。
最后就是由陈祈和三个汉子抬着的财神爷了。
神偶前后都有举着令旗和吹唢呐、敲铜锣的人。
两侧则是脸庞白净,模样可人的孩童。
这里的人坚信纯洁无瑕的孩童是沟通神明与人的媒介。
当然,也有给自家孩子沾沾喜气,希望接下来的一年里无病无灾的意思。
余下的人就在自家门口或者庙前等待神明的到来。
游神要把神明从庙里请出来,绕着整个村子在各家各户门口完完整整的走完一圈。
队伍里舞龙的,随行奏乐的,还有游神队伍的服装都是村长从戏台子里借来的。
眼下传统文化式微,这些本应自备的事物和人才也只有以前最为新潮的戏台子里有了。
游神结束后。
神偶不急于放回原位,而是留在众人中心。
而大家也会拿出被神明享用过的贡品,各自找好位置陪同神明一起看几出戏。
如此,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大家一路笑容满面的走完全程,陈祈几人把端着财神爷的小轿平稳的置于地面。
几个孩子从上面慢慢的下来。
虽说村子不大,但要照顾每家每户的“福气”,一路慢腾腾的走,以这些孩童的脚程来说吃不消。
几乎每年走过一半的路程大家就会让他们和神偶坐在一块。
这样也方便和神明沟通。
庙前。
陈祈照例坐在了村长一家的桌旁,吃起了热乎的汤圆。
身上这身宽大的深红色戏服暂时还不能换下。
要等到把神偶搬回原位才能脱,陈祈也乐得享受这份独特的体验。
村民们热情的分享着自家的糕点,往日的不愉快都在此时顷刻消散。
在人群中扭头一看,到处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到了该看戏的时候了,可幕布后却迟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