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有人按耐不住,一把揭开了红绸。
众人齐刷刷的抬头,只见台上本该是戏班子的人被替换成了一个身着破烂黑衣,拿着一张黄符,癫狂的手舞足蹈像是在跳大神的疯婆子!
她正围着一双怪异的腿骨,口中念念有词。
血肉如有生命的丝线一般在苍白的腿骨上飞速缠绕交织,构建出一个四肢扭曲的无面人形怪物。
紧接着,它一分为二,再变成四个,越来越多......
静默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出一声呐喊:“跑啊!!!”
原本和谐的景象顿时乱作一团。
乌云遮月,鸦鸣四起。
那怪物一跃就能跳到四五米高,脚上长着十只冷漠的眼睛。
抓起被不幸砸晕的人便一拳轰碎他的心脏,而后从自身手臂抽出一条血淋淋的长筋缚住他的双腿倒挂在高空。
不一会儿,庙前就变成了一副人间地狱的景况。
而那些来不及逃走的人,便永远留在了这里,成为它的一部分。
唯有端正光明的神偶于此地格格不入。
...
“呼...呼呼。”
陈祈大口喘着粗气,拎起衣袖奔逃着,一刻也不敢停下。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自己现在难不成是在做梦?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一点也不想被怪物追上。
陈祈转头,看见一对躲在二楼窗口处的母女。
经过的怪物视若无物的避开了她们。
“这些怪物好像不会闯进屋里?”
脑中甫一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已然抢先一步奔向了临近的房屋。
锁上了,推不动!
没有任何犹豫,陈祈推了推下一家的门。
依然打不开。
一种绝望的情绪弥散在他的心头。
怪不得别人,死后尸体还要被挂在高处风干,谁都不想被这些怪物残忍杀害的。
“不行,不能放弃!”
越是这样危急的关头,陈祈就越是冷静的可怕。
仔细想想它们为什么会不攻击躲在房屋里的人......
依靠跳跃的方式前进,似乎是个完全没有理智的嗜杀的怪物。
它用什么来感知外界呢?
陈祈不再浪费时间推门,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却一刻没停。
首先排除嗅觉和热感应。
听觉吗?他分明听见那对母女在怪物经过时,尽管捂住了嘴,可还是害怕的叫出了声。
但那嗜血的怪物仍旧没有发现她们,继续残杀着路上剩下的人。
那只剩下触觉和视觉了。
陈祈不敢武断的确定那些怪物脚上亮晶晶的东西就是眼睛。
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做选择!
不管怎么样,似乎只要远离地面至少五米,爬到高处静止不动就能安全了。
离村口越来越近,身后的怪物与人的数量渐渐变成了反比。
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地方————村口那颗高大的老树。
就算爬到离地五米高的枝干上,老树也完全有能力支撑的起自己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陈祈攀上树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状况。
周围这片空地上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了。
走过的路上挂满了淌血的尸体。
陈祈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稳定下来,同时加快了爬树的动作。
村口的老树下常有人在此闲聊。
一旁的路灯把陈祈身上的一袭红衣照的发亮,让他在深沉的夜里无所遁形。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扯不动?”
远处的怪物以他为中心慢慢汇集。
宽大的衣袖被树枝卡住,现在的位置离地不过三米,这还远远不够。
胸腔里的心脏砰砰跳动,声音在他耳边剧烈地回响。
“快啊!”
陈祈竭力控制自己回头看的冲动,用此生最大的力气扯着碍事的袖子。
怪物们停在树下一动不动。
它们似乎很疑惑,刚才还这里的人怎么变成了一截碎布条了?
只在这滞留了一会,它们继续跳跃着前进,猎杀剩下的人......
等到目之所及都没有怪物的身影。
陈祈这才敢放开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整个人都已经被泡在汗水里,两眼布满血丝,像夜半索命的幽魂。
太阳照常升起,阳光下的怪物们哀嚎着如烟般消散,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村庄永远也不会忘记昨晚发生的事了。
陈祈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爬下树。
村口外。
“陈老师————”
不远处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那里站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男孩。
“小石头!”
陈祈上前一把紧紧的抱住了他。
“不怕,不要怕的...我就在这,就在这里。”
小石头没有再说话了,他拉起陈祈的手就要往村外走。
对街上地狱般的景象视若无睹。
陈祈只当这孩子经历了昨晚的灾难,被吓坏了。
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
水边。
荷叶下的鱼儿无忧无虑的游着。
它还不知道,村庄里的人昨晚遭遇了怎样的浩劫。
“蹲下,看看水面。”
身旁的人声把陈祈从恍惚中叫醒。
他看着清澈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被汗水浸透的凌乱衣服,袖子还少了半边;还有一夜未眠,惊魂不定,形容枯槁的一张脸。
“怎...”
还为等他说完,身后的小石头竟然直接把他推了下去。
池塘明明不深,可从陈祈落水那一瞬间,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拖着他不断下潜。
离水面越来越远,这一切好似没有尽头。
直到。
陈祈失去意识,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