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你快看，郝巧在前边。”

“哪！在哪？”

只要有人提到郝巧，孙雪峰必定两眼放光，只因他一直把郝巧当成是自己女朋友的不二人选。

“那里，她好像在跟一个男生说话。”

孙雪峰顺着同伴手指方向看去，正好发现郝巧那道倩影背后，小手紧张拽着衣角，显然跟旁边那个男生有关。

他气得握紧双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兄弟们，有人在勾引我的女朋友，怎么弄？”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必须弄他。”

“弄他，峰哥一句话的事。”

“说弄就弄，正愁没地方舒展筋骨。”

郝巧之所以紧张拽衣角，那是因为陈默问她。

“为什么要给我点歌呢？我们认识还没超过半个小时。”

郝巧知道一见钟情这种事说出来非常离谱，但是陈默身上确实流淌着一种令她着迷的气质，她是一个感性的人，却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因为我喜欢你啊！你喜欢我吗？”

本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对话，不料被悄悄绕到陈默身后的孙雪峰一行人听去。

“等等，我听见了什么？”

要说整个学校喜欢郝巧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收到的情书拿去卖废纸都可以买两瓶饮料来喝，她居然当面在跟人表白。

“他到底是金城武还是吴彦祖啊？”

“我去，爆炸新闻啊，明天直接让它上头版头条。”

“这小子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他也死定了。”

孙雪峰遭受如此重大打击，脑袋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许久，直到留着厚重斜刘海的瘦子把他拍醒。

“峰哥快醒醒，他们两人走不见了，还弄不弄？”

孙雪峰脸色铁青，自己堂堂富二代输给一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路人甲，还输得如此彻头彻尾，他追求郝巧两年，从始至终都没被正眼瞧过。

他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嫉妒归嫉妒，当他把那些想法摒弃，聪明的智商又占领了高地。

“呵，高三（八）班的陈默，我宣布你玩完了。”

陈默当然不知道背后还有孙雪峰这号人，只是当他在听到郝巧的表白后，原本十七岁的他会毫不犹豫接受，可现在实际是三十岁的他，心里那个人已经不是郝巧，奈何她拥有白月光的加持。

陈默扪心自问不是一个纯情的人，两人一路走到校门口，经过内心一番挣扎，陈默还是开了口。

“抱歉，我不喜欢你了。”

“啊？”

郝巧没想陈默拒绝得如此干脆，感觉眼睛有泪水打转，她向来不是一个轻易落泪之人，转头做了个深呼吸，回过头眼睛又笑成月牙形状。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喜欢我的。”

这些节奏给陈默真整沉默了，要不是年代相距甚远，他绝对要怀疑这个人想把他骗去割腰子。

陈默正愁不知如何作答时，公交车及时到站，他赶紧对着郝巧挥手告别。

“我先回家了，拜拜。”

“拜拜。”

郝巧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修长，她看着陈默卖力挤公交的模样，在月光和霓虹之间，开向她心中想去的远方。

恰如校门边的银杏树，枯黄了一代又一代人，纵然春去秋来，饱经风霜，但是坎坷历经，青春依旧归来。

陈默踏上楼梯，还是这条熟悉的回家路，以前总是三步并作两步，不是为了辛勤操劳的父母，为的却是与他们吵闹的游戏和动漫。

“也是，遗憾后知后觉，不要让回忆去弥补。”

陈默在心里暗暗发誓，同时收拾好情绪，边走边从书包里摸出钥匙。

他家住在三楼，当初买房时考虑到资金有限，他的父亲便挑了这处没有电梯的老小区，一来为了方便年迈的奶奶，二是离陈默的学校也不远。

没过多久，他轻轻打开大门，小心翼翼走进屋内，因为在这个时间点，老人已经睡下。

以前的他哪有这么懂事，开门必然会发出“哐当”声响，老人睡眠本就浅，自然而然被这动静吵醒。

陈默此时心存愧疚，伸手在墙上摁下开关，一片漆黑的场景也就此延伸，四十平米的客厅内，摆放着一张白色餐桌，在发着白光的吊灯下面，与墙壁上的电视成90°角。

陈默儿时常常抱着饭碗蹲在电视机前，所以家里面才形成现在这样的格局，全因陈母一句:“吃饭时不许看电视。”

为此他曾闹着绝食，最终还是没能抵过美食诱惑，这全都归功于陈母的厨艺超群，一道简单的家常豆腐做得那也堪比山珍海味。

陈默从小便生活在这片环境中，现在老旧的墙皮还来不及脱落，还有时间留给他去修缮。

得益于陈默的蹑手蹑脚，奶奶今晚没有被吵醒，沉浸在幸福的梦中。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后，他从桌上拿起一瓶牛奶，又静悄悄摸出门去。

城市的夜晚不管来往行人，安静在胡同巷口，让一只橙色的猫带着四季流浪，傻傻等待窗前光照。

陈默拆开牛奶，悉数倒进碗里，他拿着手电往墙角晃了两下。

出声唤道:“陈小乖，快出来，默哥请你吃大餐。”

“喵。”

一只短尾猫从墙后探出头来，眼睛似两颗湛蓝色宝石，看见陈默后，眼皮略微耷拉着，活像一个受到委屈的人。

万物皆有灵，陈默从小就喜欢猫，只因奶奶患有哮喘，家里一直没有养过宠物，直到他遇见这只猫，让整个冷酷的高三也多了些温柔，只可惜记忆深处，在他打完暑假工回来后，它早已被人毒死。

那是陈默第一次觉得自己懦弱无比，明明可以带它走向光明，却总是瞻前顾后，怕它习惯了黑暗，又怕受到他人阻止，最后勇敢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