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觉得以它的脑袋,可能一辈子都不懂人类在想什么了。但是它不知道,灵智开化以后,它会慢慢成长出媲美人类的智商,会慢慢懂得人类的心理,会成妖。”
“我记得成妖是需要历劫的,”巫祺想起来树先生的故事,那场哪怕是听说都让人觉得倍感窒息的暴雨,那个无辜溺死的生命。如果没有成妖,花鸟鱼虫不会轮回,它们只是懵懂死去,成为下一批花鸟鱼虫的养分。“所以布鲁的劫是……安妮?”
爱过不置可否,又继续把这个故事说下去:“那是一个很荒诞的时期。也不知道是从哪只被分尸烹饪的猫狗开始,一种病毒开始毫无声息地在人群中传播。不是狂犬病,但是具备一定传染性,最可怕的是得病的人一旦爆发,便会在两天时间内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没有特效药,没有疫苗,甚至连毒株的基因序列也有一部分无法被辨别确认。恐慌的情绪在人们心里蔓延,像病毒一样飞快地传染开来,根本找不到第一个主张远离宠物的人是谁。”
“安妮相信布鲁,布鲁那么乖,从来不咬人,哪怕是甩爪子都很少,而且从来保持干净,也不抗拒洗澡。最重要的是安妮家不可能吃猫,不可能得病的。”
“看上去很客观科学的报刊发表了一篇论文,说猫狗爪子也会传染这种病毒。这篇论文,作者没有名气,没有附上合理的数据报告,没有得到哪位大师的肯定。安妮不信,她觉得是报刊为了博取眼球而写的假论文。”
“可是恐慌沸腾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还能认真去看附带的数据和实验流程,他们只会去敲门,去高高在上地要求有宠物的人家放弃它们,毫不客气,毫无风度。”
“安妮一直忙着工作,所以她不知道有很多邻居对布鲁指指点点,对布鲁皮毛下偶尔露出来的伤疤大肆脑补:啊那可能是和得病的动物争斗产生的伤口!也可能是它本身就有病!它一定携带病毒!”
“安妮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很喜欢布鲁,所以不曾主动告诉安妮,安妮只是觉得仿佛一夜之间,邻居们就变得陌生了起来。原来迎面打招呼的笑,全变成了一种相距甚远的冷漠,偶尔还窃窃私语。”
“直到有一天,安妮的哥哥又一次被买画的老板拒绝,原因很简单,画布颜料上粘着几根猫毛,在明媚温柔的姜黄色里蓝得很显目。本来对画作很满意的老板瞬间变了脸色,把安妮的哥哥赶出来了。”
“哥哥喝着酒,一瓶又一瓶,时不时把说不清是讽刺还是绝望的眼神看向布鲁。布鲁被看得炸了毛,几乎以为他要和从前那家人的父亲一样对它摔玻璃瓶。”
“可是哥哥没有。哥哥只是醉了,就开始说胡话。他问,为什么天才的路都那么坎坷呢?为什么猫狗要为人类的罪行买单呢?人什么时候可以长大一点,别老是把自己的错误甩给不会反驳的事物呢?”
“全球升温,冰川融化,北极熊无家可归,是太阳风暴空前强烈的错;长江白鲟功能性灭绝,是地球生态环境变迁的错……”
太多了,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