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娘悄悄瞥了一眼店里佯装在干活的自家臭小子，然后慢悠悠拿了银钱出来，笑着说道：“这是今日的份儿，既然弟弟生日，那大娘多给一点，多少算点心意哈，别推辞了。”

武湘拿着双倍银钱，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推辞。

然后罗大娘又状似聊家常问：“姑娘啊，你给大娘绣花也绣了将近四年了，这年纪……也有点大了，没想着嫁人啊？”

“啊？”武湘听到这个话题，脸色微变，然后就摇了摇头，说道，“我早过十八了，嫁人也不想了，只想存钱给舍弟，日后能成家立业，便知足了。”

“可是这姑娘家不嫁人，老了可怎么办呢？”大娘斜眼看到自家傻儿子身形一抖，不由得叹气，这孩子真是半点不争气。

“如今我绣花也略有小成，存点钱给自己养老也不算太难，嫁人就算了。”武湘说着就要走。

罗大娘一急就把儿子抖了出来：“哎呀！我就直说了吧——武姑娘这虽然脸……是受了点伤，可气度和性子却是顶好的，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仰慕已久，愣是不敢同你说话，我也舍出这张老脸就问问，姑娘愿不愿意？”

武湘一听，就转头看了一眼大娘的儿子，便对上了他炙热的眼神，“姑娘……我，我当真喜欢你！绝不嫌弃你的脸！”

愣头青涨红了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武湘的眼一瞬间便红了边缘，她不是被打动了，而是她被这青年无意间又提醒了“脸”。

她这辈子最恨这个字。

但青年是无辜的，于是她也没有摆出恼怒的表情，而是淡淡说：“承蒙错爱，我年老破相，算不上罗公子的良配，请另寻他人。”

武湘说完，便不顾罗大娘劝阻走出了裁缝店。

她仰头看了一眼日轮，还悬在天际，大致还有半个时辰多一点就要落下去，结束这一日营业。

于是她抓紧了去买武立爱吃的鸡，今日还得早点回家庆生呢。

明天起来重新找一份工作吧。

“立儿生辰快乐！”武湘今日特地做了一桌子菜，经过这些年磨砺，勉强也算得上色香味俱全了。

武立依旧是冷漠而沉静，但纤长手指犹豫片刻还是将她端着的那一小杯酒放下，说：“我早就说了不过生辰了……你喝不得酒。”

“怎么？姐姐给你庆生还委屈你了？”武湘笑着，娇美的面容十分吸睛。

她还是拿起了那杯酒，说：“给立儿庆生，岂能不喝酒？放心，我只喝这一杯。”

然后生怕武立拦着她似的，一饮而尽，又将眉眼笑出弦月。

武立眼睁睁看着她探出一点舌将唇边那残余的酒液也舔净，纤薄的唇极轻地颤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武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滴酒也沾不得，这一杯刚刚下肚，就觉得一股火从胃里突围，将她烧得有些晕眩。

今天的酒，好像有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