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想过没有,就拿羊城来说,我们并没有在那里构建多大的市场,用得了一个火车皮吗?
我是学财务管理出身的,查看过厂里的财务报表,第一季度,运往羊城的酒水不足10吨,如果用火车运,就高达480元一吨。
这么算下来,我们不但赚不了钱,甚至还要亏损。
再说了,火车运输有一个最大的弊端,是晚点,常常在一个地方要耽误好几天。我们还需要配上好几个人员进行押车。”
他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这一来,吴厂长不爽了,他脾气火爆,当场就暴跳如雷。
“陈望,那你说说,我们第一季度运往羊城的酒,12吨,包了两个大解放,花了7000多运费,这不更贵吗?”
面对厂长的责问和质疑,陈望面不改色,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振振有词。
“吴厂长,火车运费看似不贵,可是从厂里运到货运站不要钱吗?从货运站运到供销合作社指定地点不要钱吗?”
“更何况,我们主要的市场不是羊城,是本省和邻省不通火车的地方。”
吴大志带兵的暴脾气一下就要窜上来,哪能容忍自己的手下质疑,眼看就要发作。
董修文董县长呵呵一笑,站起来打断道:“吴厂长,莫激动,不辩不明嘛。要不我们听小陈把话讲完。”
说完他朝陈望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小陈,继续说。”
陈望心中早有腹稿。
“酒厂出货的公路运输,全依托于黔中市国营运输公司,可以说我们厂一大部分利润,都被他们分走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眼神环视了一下与会人员,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认为,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我们厂成立自己的运输部门,从生产到运输,都由我们自己来完成。在未来必要的时候,连销售环节都可以拿回来自己干。”
一句话是掷地有声,将在座的包括董修文都震惊了。
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我们自己运输,司机可以兼任押车员,从运输成本到人力成本,全都节约了。还不用被运输公司卡脖子。”
一众厂领导都沉默了,包括吴大志。
他的眼神仍然十分不忿,但这个老兵,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董修文平静地看着陈望,淡然说道。
“小陈,你说的事情我也考虑过,但组建一个车队,成本你考虑过吗?平水酒厂一年净利润确实有900万上下,可是发放工资、上缴利润之后,所剩无几。”
陈望笑了,他静静地和董修文对视着。
“董叔叔,组建车队,是固定资产投资,也属于成本嘛。至于怎么操作,我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后生,就不敢乱说了。”
他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并没有称呼对方的职位,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将严肃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改革开放迅猛发展的这些年,奉行的原则是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很多想有作为的干部,在发展的过程之中,常常干着法无禁止皆可为的事情。
董修文扶了扶镜框,会心地笑了。
一个酒厂改革的腹稿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他看向陈望的眼神满是激赏。
“小陈,你是学经管出身的,有才华有锐气,县里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有没有兴趣来政府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