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玉舒衡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易安忽然也多了几分失神。似乎在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变了,但好像又没变,愣愣失神之际,手中突然传来的温暖与柔软终于让他回过神来,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边人,像是找到了什么般,默默抓紧了那只纤纤玉手。
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这便是真正相爱的人之间的默契。
天涯海角,只愿陪你。
刀山火海,只要有你。
就这样,二人相互依偎着向着寝宫内走去,时隔万年的再次交融,又将是一个难眠的夜。
“师父,您要不去我那住几天吧。”
“下次吧。”
“那您还打算回凡间?”
“这次就不回去,毕竟凡尘看似逍遥,实则依旧会有很多疾苦,看得多了,心也就麻木了,世间人,世间事,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了,可我们大多数人除了看着,又能做什么呢?”
“那不知师父有何打算?”
“我啊,准备最后去看一看曾经的那些故人们,我不在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那些师弟们。我知道你一直有想做的事,但又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去,但我希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总比遗憾一生要好!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用送我了。”
说罢,玉舒衡只是转过身,轻轻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只是没人知道,他的不舍与无奈。
“师……师父。”李舒鹤望着那苍老的背影唤了一声,就像儿时一样,他只是多想再最后看玉舒衡一眼,但这次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那年,神界大乱,一众妖魔疯狂入侵神界,不少神族更是灭亡于此次大战之中。
而当时在神界极富盛名的李家尘华殿更是战火不断,身为尘华殿殿主的李卿尘自然也没有退缩,但那时的李舒鹤尚才会走路,又如何能在大战之中活下来?于是李卿尘夫妇二人为了给唯一的幼子一个活下去的希望,便只好封闭了李舒鹤的识海,又留下一道神念之后,才交与好友玉舒衡抚养,并请玉舒衡教其法术,这才有了而今的李舒鹤。
只是,李舒鹤至今也没能想起那时的事情来,而玉舒衡也始终在犹豫着要不要解开李卿尘对李舒鹤留下的识海封禁。
就这样,李舒鹤默默对着这位亦师亦父的老者离去的方向躬身拜了拜,这才又重新向着自己的天道宫飞去。
“师父啊,如果有时间,您会回来看一看我们吗?他们都忘了,可我仍清楚的记得你与师娘复生后的一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师公应该也没事,城中的那个老乞丐不见了,那应该就是师公的化身吧。弟子知道你肯定还有重任在身,所以才不辞而别。可徒儿只想再见您最后一面,您为何连一面都不肯呢?”
话落,依偎在太叔易安塑像边的安阳又是一口烈酒入喉,这才继而说道。
“师父,你知道吗?大师兄也要和念姑娘成亲了,那家伙还说要把宗主之位传给我。您说这不是乱来嘛,就我这样,还是适合一个人,无牵无挂,自由自在,至于天下怎样,随它去吧。喔,对了,师父,继您和大师兄之后,我也收徒弟的,那孩子你也知道,莫三娘家的莫霖,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和我也很投缘,就是太善良了,弟子担心将来这孩子吃亏。”
“诶,莫霖,你师父人呢?咋又不见了?”刚刚睡醒的信阳将军诧异地问道。
“李爷爷好,师父他也许是又去师公的塑像那了吧,每次师父都喜欢一个人去那里,也不让我们陪着。”
“也许那小王八蛋还没从你师公离去的现实中走出来吧。哦,对了,以后就叫我李伯伯好了,叫爷爷怪老的。”
“诶?”就当莫霖为难之际,听到动静的安阳也走了过来。
“老王八蛋,按辈分你比我师父都还要年长一辈,霖儿叫你爷爷都算是叫年轻了,你还不知足?”
“霖儿。”
“在,师父。”
“以后你就叫他孙子吧,省得他嫌老?”
“这……?”
“哈哈哈,老夫就喜欢你这臭小子,比你师兄爽快多了,近百年来,你也是所有在世的人里唯一敢叫我老王八蛋的。”
“哈哈哈,他们怕你,我可不怕。”
“好好好,喝酒喝酒。”
“喝就喝,谁怕你?”
于是乎一老一小便坐了下来。
就当二人准备大战三百回合之时,这才想起一旁尴尬的莫霖来。
“小子,过来和我们两个老家伙喝点?”
“师父不让。”
“你个小王八蛋,咋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都是男人,让他喝点怎么了?”
“好好好,让他喝,让他喝。”
“欸,对了嘛,都是男人,可以不爱,但不能不会。要不然,将来难过了,又能对谁诉说呢?”
“他还小。”
“可总会长大的。”
“哎,要是不会长大该多好啊。”
“可就是没有如果。”信阳将军李松哲略微感慨道,又转过身递了一杯酒给莫霖道:“来,试试。”
莫霖双手接过李松哲递来的酒,但并没有急着去喝,而只是看了看那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安阳。
“你看他做什么,今天我在这里,你师父他敢咋滴?”李松哲望了望依旧不为所动的莫霖,又推了推只顾着喝酒的安阳,“你也是,看把孩子给吓的,还不赶紧表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