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的婚事乃是双方父母之意,可我又怎会甘愿娶一蛇蝎女子为妻?”
枝菱瞧着他神态黯然失色,脑海里不禁倒影出不般配的两人成亲画面,如同感同身受惋惜着长长叹了口气。
“感情之事岂能勉强,若不能娶得心爱女子,成亲又有何用?”三世子的脸色渐渐好转,望着她忧虑的脸又道:“我要出门办事,你要跟随么?”
他的心情因萧沐卉到访悉数破坏,此时必然是要有人相伴出门散心的。
枝菱欣喜点头,跳下床找出鞋子,收拾收拾干净。
其实说来,她也并未在沧州城仔细的玩过。
城中街道依旧繁华,人头攒动,杂乱无章。桥两头来来往往皆是日落而出、日落而息挑着担子叫卖的商贩与路人。
护城河两侧岸边是生意兴隆的茶楼、客栈、酒馆……
三世子手持山水墨画折扇,气定神闲,好似忘却之前的不愉快。
他的心思着实很难猜透。
枝菱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东张西望地看街边热闹。
走着走着,她瞅着杨柳下衣着朴素的大娘所卖的糖葫芦越发出神。
三世子骤然停住转身,枝菱直接一头栽进他温暖的怀里。
眼冒金星里,他的面孔有些模糊,只剩双目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这个走路不说就突然停住的毛病可不好。
枝菱发蒙,脸红着推开他欲扶过来的手。
“发什么呆?”他皱着眉,带着一丝疑问随即增了抹笑意,“可是又饿了?”
若是被他知晓只是因为那糖葫芦而发呆,且心里的确有尝一尝的意思不知是否会被他笑死。
她不饿,真的只是想尝一尝味道而已。
枝菱的脸更为红得发烫,盯着他的星星眼,磕磕巴巴摇头否认。
三世子未再逗她,半信半疑收起折扇,接着指了指面前好大的一座别苑建筑。
披红挂彩的正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面行云流水书着“藏红院”。
藏红院……这三个字是那么刺眼,连着刺进她的心倏然发涩。
这是娘亲生前的住所,眼角热泪涌动终是忍住。
天光寸寸融进日色里,台阶上身段妖娆的几名女子捏着帕子笑的花枝乱颤,搔首弄姿招客上门。
枝菱神情恍惚,忽意识到眼前乃是男人风流享乐的胭脂胡同。
或许是见三世子衣着富丽。门口女子皆迎上来。
其中一女模样不敢恭维,但脂粉香浓熏人,半露削肩,娇嗲着嗓音道:“公子何不进来瞅瞅,咋们这里新到的花魁包您满意。”
三世子照理来说不会缺女人,怎么会喜欢流连这种乌烟瘴气之地。
何况她是女儿身,若要来风流为何单单带上她呢。
天哪,该不会是嫌她麻烦,准备卖给青楼吧!!
“哎哎哎,停停停!”枝菱思此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将那几名女子往旁边赶了赶,满脸云愁附于他身侧试探性小心嘀咕:“你既把我救下,为何又要把我卖给青楼呢?”
“什么?”三世子如晴天霹雳显露震惊旋即又带了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态,继而貌似明白什么般扬了扬嘴角,俯身在她耳边用同样大小的声音低语:“我也觉得这提议甚好。”
枝菱瞧他神情莫测如同葫芦里卖药一般,唯独语调温柔仿若深情呢喃,倒更觉得细思极恐。
她这么瘦,身材又不丰满,除却干活卖力这个优点便就只剩吃了况且她是尚未出嫁的黄瓜闺女,怎能沦落风尘。
枝菱靠近两步,半是希冀半是憧憬攥紧他的衣襟,焦灼恳切道:“别呀,你难道真的如此狠心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殿下您就好人做到底,好心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停!”
还没等她把词汇说完,三世子便用指尖按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望着那眼巴巴的可怜模样像是能将人心融化。
枝菱委屈嘟嘴,三世子隐去挂在眉梢眼角的笑意拉着她进了藏红院。
先进了正殿,六尺宽的国色牡丹鲛绡帐帘时不时会有男女成双入对,白玉地面洒满各色花瓣。
殿中央莲台之上有一舞娘半露细腰,华贵薄衫,舞姿妩媚,轻盈吟唱流动着琵琶乐声。
耳边尽闻阵阵莺歌燕音,推杯换盏之言语。
“呦!这位爷,要不要同小女子举杯畅饮、共享欢乐呀?”
红袍女子面若芙蓉,黛眉轻扫三世子衣着,眸里风情绰约,纤细的手指不安分搭在三世子的肩上,含笑投怀送抱。
枝菱攥紧他衣角,眼瞧女子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心火不明地冒上来。
三世子虽对这女子的有意勾搭不为所动,她还是忍不住暗地里戳了戳三世子,“你说的办事呢?”
他冷眉携着颠倒众生的笑容看了她一眼,淡淡拨开女子的手上楼。
楼上是这里的包房,枝菱跟随三世子渐渐走到右边最靠里的一块冷清处。
而对面一包房悠悠晃晃出个宝蓝锦服的男人一手举杯,一手端壶颤巍踉跄着过来。
男人双眼惺忪,脸颊泛起红晕,浑身酒气停在他们面前打了个酒嗝,忽然眯着眼睛凑近枝菱,轻佻笑道:“这里什么时候竟藏了如此标志的小妞,来,陪爷喝一杯。”
男人似有拉扯之意,三世子铁青着面色伸手拦住,另只手干脆将她拢进臂弯内。
枝菱第一次被陌生的酒鬼男调戏,吓得赶忙往他臂弯里再贴了贴。
那男人酒劲儿上头明显不示弱,将酒壶“哐当”砸到地上,甚至挑衅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可是尚书之子,你有几个胆子敢管我的事?”
“滚!”三世子不把他放在眼里,语气斩钉截铁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