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老鸨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赶过来,生怕两位贵客吵闹起来坏了生意,拉住醉鬼一边福礼:“让殿下见笑,民妇迎接来晚实在有罪。不过早就按照您吩咐备下雅舍恭候您许久,两位大人也提前先到了。”
他眸中一动示意知晓,从腰间掏出一叠银票委实阔绰。
见三世子并未出言责怪,老鸨怯怯接过银票,转身哄着醉酒男才下了楼。
这老鸨居然认识三世子,显而易见他是常客!!
枝菱正出神思索着,三世子揉了揉她的发心便拉着她进了其中一间门口由两名大汉看守的包房。
“三殿下,快请坐!”刚打开门,一位年近六十的沧桑老者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连忙恭敬做了个“请”的姿势迎接。
包房清雅干净,不似楼下满含女儿脂粉以及烟柳风尘的俗不可耐。
梨花木圆桌前还坐着位大约与三世子岁数相差无几的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着一身尊贵鲤纹图腾玄裳,腰间悬系如意青玉佩,头顶墨玉冠。
他的面貌虽不及三世子惊艳,却生了一双独具特色的桃花眼,嘴角若如春风含笑,气质洒脱。
“御史大人不必客气。”三世子点头就坐,转即不忘向年轻男子作揖,“许久未见,摄政王别来无恙。”
三人互相客气礼让,御史大人沏了一壶香气扑鼻的上等茶水往杯里添了添。
“这位是?”摄政王正喜笑颜开,注意到枝菱的刹那一下子征住。
也的确,他们三人皆是公事公办的朝廷要员。
且另两位大人此番不曾带个仆从随身伺候,而枝菱此时喏喏站在三世子身后,俨然是最尴尬的存在。
她龇着整齐的牙,笑的极其不自然。
“她是我的近身侍女。”三世子悠悠解释,“两位大人有何要事相商,但说无妨。”
御史大人沉下脸色,重重叹口气,压着嗓音道:“殿下不知,这萧绩霍现如今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竟然与前朝余孽厮混!”
摄政王接憧而至皱紧眉头,应和着躁怒道:“可不是,以为平定边塞战功显赫便能放肆么!谁不知朝廷并非无人,不过皇上赏识他才有机会此生荣耀。我看,他如今敢与乱臣贼子来往密切,日后怕是还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举。”
枝菱饶有兴趣听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她虽不懂朝廷国事,却明白他们议论之人心高气傲,甚至有居高于皇上的威胁,显然是被朝廷重臣暗地里盯上了。
“萧绩霍手握兵权,的确是个威胁。”三世子凝目思索,反复将茶杯在手中捏转,“他身处塞外,极少回萧府,不在皇上布置的耳目范围之中,所能调查的远远不够证实他与逆贼串通一气,着实是个难题。”
萧绩霍想必正是萧太守的独子,也即是红袖提及二姨娘生的庶出儿子,常常驰聘沙场的那位大将军了。
枝菱只觉萧绩霍若真深藏谋逆之心,可怜萧太守要被唯一的儿子连累到拖家带口。
不过二姨娘暴躁跋扈的脾性连掌权在手的大夫人也不避讳冲撞,养的女儿却懦弱胆小不成气候,儿子英勇善战虽成气候却继承母亲傲慢嚣张这项缺点不想成了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摄政王进一步开口道:“我派的人跟踪到几名前朝逆贼竟在沧州城中有亲戚家属。若他们一旦入城必被抓获,到时候严刑拷打还怕供认不讳么。”
三世子忽稳稳放下茶杯,眸里精光掠过一刹即逝,“此计甚妥。不过此次进京还得须两位大人举荐新贤前往边塞赴任,毕竟那边多些咋们的人定有一用之时。”
“自然!”御史大人作揖,三人相视一笑如同盟约举杯,以茶代酒碰杯欣尽。
若有朝一日掌握萧绩霍罪证呈禀皇上,那萧府定然难逃一劫,极有可能会被株连九族。
待三人相约好下月商议之时间,枝菱才明白他为何要选青楼与两位重臣共商国事,青楼风花雪月,委实可做掩人耳目之地。
午后时分才出了藏红院,枝菱瞧着他云淡风轻的脸庞挡住去路,“萧太守与大夫人且为你姑父姑母,你忍心看皇上因萧绩霍而治整个萧府的罪么。”
她并未有过相劝之意,只是纠结于他在这段关系中如何取舍。
先不提姑父姑母这层亲缘,萧沐卉再如何不济也都是他的未来王妃。
萧家落罪后,知道的会夸他公私分明,不知道恐怕会损他无情无义。
三世子一顿,脸上表情复杂,沉默好一会儿后,嘴角只噙着淡淡的笑。
他不肯透露半字,一切情绪皆是那么难以猜透,之前的怜城是如此,现下又是如此。
真是暗藏神秘的男人!
枝菱识趣未问,不耐烦噘嘴。
她自行一路小跑到另一条死胡同里,前方只有一堵厚厚的墙壁,四周寂静,鸦雀无声。
享受完片刻的安静,忽听觉两侧瓦砾灰尘松动,莫名碰击的叮叮声逐渐靠近。
枝菱警戒探望周围,却见并无异常,不禁放松心态。
也许是只路过的猫!
“小心”
背后一声紧切惊呼,枝菱回过头,已然被及时出现的三世子扯了过来,顺着力道跌进他的怀里护紧。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手握利剑的蒙面刺客,刺客的双目凶煞,右手手背刻进一道厚疤引人注目。
她心中大骇,那刺客刚刚欲杀的人竟然是她。
可她并未与人结过能引来杀身之祸的深仇大恨。
“你是何人?”三世子握紧拳头,仿佛已经做好预战之备。
刺客未刺杀成功岂会轻易爆出身份来历,所持长剑折射出寒气逼人的光,心带目标直直朝着她刺过来。
三世子不慌不乱搂住她腰部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迅速躲过一剑。刺客飞跃挥洒长剑,身手极为敏捷。
一眼便知应是专业杀手,受人指使办事。
一道剑气来之凶猛,三世子干脆扔出去折扇如同高山流水一般自空中画了个圈,一瞬间像是变作利器阻停劈开刺客的剑气。
那刺客只好将剑调偏方向,趁其他左手护住枝菱来不及防备这弱点,剑锋不偏不倚刚好划过他的左肩,刹那间,鲜血汩汩溅溅。
枝菱吓坏了,她不懂为何会招惹来仇敌追杀,更不懂为何多灾多难的人每次都是她。
一时既后怕又怨恨,她咬牙拔下头上尖锐的木钗不顾一切冲上去,对着男人握剑的手臂胡乱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