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在空气中点了几下,悬浮的通讯联络名片出现在凌忱眼前。
她给了个临时的:“2049-555-0101-XY24。”
“感谢您的配合。”
额头的红光黯淡下去。
关门后,凌忱立刻大步回头,将桌上写满字的纸撕了下来揉成一团。
丢到隔热垫上,急躁地按了许多次打火机。
直到火苗燃烧得旺了,大半纸张被火光吞噬化为灰烬,她才心安些许。
……这种东西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她恐怕无罪也会被列入嫌疑监视对象。
凌忱是没想到前半年出现的『教团集体洗脑自杀』邪风,已经开始吹到了她这片社区,连妨害部都开始在这块挨家挨户宣传了。
猫着脚步回到门前,透过猫眼想再确认一眼。
她却发现警员竟然还在门口逗留,心下顿时一惊。
警员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像是在用义眼放大扫描她门前走道的痕迹。不一会,警员的手指微动,操作起只有他能看见的脑机屏幕来。
他难道真的有在怀疑我,或调查我?
她是心虚的,她那些记载的内容,在某种意义上感觉和那些教团宣传的末日邪说差不多,都会制造令人不安的恐慌。
没有头绪的担忧心焦让凌忱的心跳提到了嗓眼,砰砰直跳,豆大的汗水从脸颊落下。
这时,脑海突然有一道异常强烈、充满摧毁欲的清晰心声浮现。
「他应该死!」
这道心声完全不属于她,她平日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什么人。
光是浮现这个念头,她的心跳就更快了。
但这类想法还在一个接一个地冒。
「不管他可能知道什么,解决掉他!」
「连接他的脑机摧毁它!找到他的脑神经登入端口!」
过于不切实际的暴力想法让凌忱揉了揉眉心。
……她是最近的心情不太好还是什么?简直就像是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凌忱想将这种想法赶走,可心声还在愈变愈烈,无论怎样忽略都无法阻止这种想法的出现。
越是做无用功,她的整个神经越是兴奋成嗜血的野兽。
直到眼球布满充血的血丝,鼓膜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浑身的血液沸腾得像翻滚的岩浆。甚至产生了一种几乎无法抑制想要推开门施暴的冲动,她想要拧断他的脖子。
她的脑海中在一刻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所有的神经都专注在这个意念的下一秒。
凌忱就见屏幕上警员的表情也突然微妙地皱了起来,左右轻轻摇晃起头。
他像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左手缓缓伸到耳后,手指微弓,迷茫地想要去拨动脑机的总音量键。
但就在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手指猛地不受控制地僵直张开!
战斗型仿生手指指端尖锐的刃片轻而易举地滑穿耳垂,皮肉分离,血迹霎时滴满指节,染红浅黄的徽章!
“嗬……嗬……”
某种似乎还远超于此的惊吓,让他的瞳孔在瞬间放得极大。
警员痛苦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破碎的声音,表情狰狞地想试图向外界传递求救的信息。
紧接着,他的四肢姿态呈怪异地扭曲起来,身体疯狂颤抖,头颈不停向后以最大的自重拉力折,双手也在极大力地不停朝骨骼的反方向弯着。
金属组件断链的碰撞声、电路跳线的火星子、痛苦的呻-吟不断从他身上发出,很快一股烧焦的恶臭随滚滚黑烟浓雾飘起。
又挣扎了片刻后,他的身体开始缓慢动起来。
尽管每一步在地上扎得极深、极重,以至于都发出了剧烈的哐当声,脚下还是迈到了身后未封闭的过道围栏前。
警员还在抵抗,努力试图操控已经骨折的双臂把他向安全的地方推。
但是那股异常的力量显然更占上风。
他的身子在不高的围栏前一栽,像是顺遂她才浮现的心声,重心一倾倒,身体就这样直直地从三十楼掉了下去!
“……什,么……?”
无比荒诞诡异的行为让目睹全程的凌忱吓得失语后退好几步,把身后茶几上的瓶罐都撞落一地。
浑身冷意直泛。
心中原本那道压过她所有念头的心声,也在警员坠楼的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恐惧地呆滞了许久,直到回神,她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极其荒诞可能。
——他死了,难道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