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姐姐到底和恩公是什么关系呢?”
“恩公称她为贵客,想必应该是个大家大族的女修士。”
“她长得这么好看,灵力也如此醇厚,她是怎么和恩公认识的呢?”
“难不成她也是恩公的病人?来此处寻医问药?”
可是看二人之间默契的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病人。况且,普通的病人半夜造访,刚刚她一直在药房呆着,也未曾见恩公和她要来取药。
“难不成,是那个美女姐姐有意于恩公,所以这个情字当头,半夜来表白心意了?”
“那恩公?恩公接受人家这份心意了吗?”
气氛烘托到这里,阿茶可再也躺不住了。如同一颗石子“啪”地一声,掷入一湖平静的池水泛起圈圈涟漪,一些困惑和悲伤又夹杂着渴望和希望的东西,从她心底一点点慢慢的滋生出来,让她原本寂静清透的心变得开始焦躁不安。
多年的正道修炼,让她敏锐的洞察到自己身上此刻心绪的不宁,阿茶马上从躺着的枕头上坐了起来。
刚从一个坑里出来,可不能这么快又跌落一个坑中啊,阿茶内心疯狂的吐槽着自己如此心性不坚定,这不过才相处几日的光景?一个修行之人,如此贪恋男色,实在是造孽……
只见她内心骂骂咧咧,然后又迅速的将左足置于右腿上,右足置于左足上,双跏趺坐,而后双手做“手结定印,”阂上眼眸,盘膝静坐调息。
待气息略微平静之后,她念起心字诀法:“动念无念,用心无心,无天无地,无人无我。”
大约静心凝神念起法诀三遍过后,阿茶身上的灵气被她全部调动,从心口处灵动而充沛的随着她的一呼一吸吐纳之间,流窜到四肢末梢,而刚刚那一片因为自己沉溺于胡思妄想而产生的焦躁不安,也已经荡然无存。
睁开眼,她的内心和身上的气息都重新归于平静。
她用手掀开床边的帷幔,准备起身去给自己倒一杯茶水。
屋内的火光已经昏暗,原本燃着的三根蜡烛此刻只有一根还未熄灭,刚刚烧的炙热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木炭燃烧声的炭炉,现在也已经只剩微弱的光亮和残存的余温。
阿茶上前先添了几根木炭,她想着这样恩公回屋歇息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冷,然后倒了一杯茶水,早就已经凉透的茶水冷的她打了个激灵儿。
刚放上去未被点燃的木炭,遮盖住原本残存的微弱光亮,以致于屋子里显得更昏暗了一点。
阿茶放下手中的茶杯,准备回床上歇息,然而一转身,那块儿在暗夜中散发着幽幽白光的玉佩,此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块玉佩静静的躺在美人椅上的白色毛毯中间,如果不是站的近了,屋内灯光现下又过于昏暗,确实不易察觉。
阿茶定睛去看,玉佩上流动着的不是普通玉佩的光辉,好奇之下,她没忍住伸出手去触碰,冰凉凉的玉佩与她指间产生缠绕和联系的灵气告诉她,这当是修炼之人某件常用的珍贵法器才对。
可能是今天走了一天确实是太累了,也有可能是刚刚的打坐调息和心法让她恢复了清明的神智,她并未继续在玉佩上做过多的观察。
转过身就踱步回了床榻,静下的心似乎又开始要被那枚玉佩泛起涟漪,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
“是那位好看的姑娘,赠与恩公的信物吗!”
“恩公刚刚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那块玉佩吧!”
“难怪恩公刚刚和她说话的语气,和平日截然不同。”
闭着眼睛的阿茶,心底没能避免的泛起了苦意,如果说刚刚阿茶心底升起的不安焦躁,更多是因为困惑和些许醋意。
那么此刻,阿茶一想到那块玉佩可能是那位仙女一样的姐姐和恩公的定情信物,她这个心底升起的苦意,可就是完完全全的难过和悲伤了。
再次洞察到内心因为体会到“求,而不得”产生的悲苦情绪之后,阿茶这次没有再起身打坐调息,她想起晚间沐浴时自己同自己说过的话:
“罢了罢了,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勇敢一点去面对,要保持做那个,自己都会觉得高兴欢喜的阿茶才行。”
“这样因为胡思乱想而皱着眉头,心绪不宁焦躁的睡不着觉,实在不是她这个沧溟山嫡传修行人该有的样子。”
“况且世间万物有灵,而人界有灵万物难以避免的有情。”
“道法本自然,男女之情和人界的父母子女,手足兄弟之情,在根本上并没有高低轻重的区别,区别从来只在人心,自古以来隶属于此。”
“因为心中有情,生出喜欢,产生自然的爱慕之心,这好像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阿茶内心戏演了千万遍之后,坦然接受了此刻的自己可能是心属意于这个救了她一命的俊俏恩公,内心居然一瞬间就完全平静下来。
阿茶不禁感慨:“这对待人间的“情”,大概和师傅曾经教导的修行法理:“上善若水,海纳百川。”是相通的吧,因为想要不被杂念所干扰,第一步都需要尝试“接纳”。
万法同宗,阿茶不再去想,然后心里默默念起了心字诀法,渐渐的,她竟然真的安稳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