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自是清楚他的情况不对劲,叹了口气:“那你先睡着,明日若还不舒服,就跟爷爷去看大夫。”
言无纯没有说话,假装已又入睡,当听到爷爷走开时,才转过身来瞧看。
见得爷爷正躬身从庙中的残柱下掏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了几枚铜钱和一些碎银,言无纯知道这是他们所有的积蓄。
言无纯心里难受,只想赶紧快些到子时,上山去让师父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爷爷却是拖了很久都没睡去,他把那一点点钱数了又数,然后焦急地走来走去倒腾可以换钱的物什。
如果爷爷睡得早,言无纯还可以早些上山,但现在他只能是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一定要保持清醒。
言无纯冒出了冷汗,而身体也变得忽冷忽热。
他蜷曲成一块儿,躲在被褥中,尽量控制着身体,不让爷爷看到异样。
也不知究竟是到了什么时辰,外面反正是一片寂静,爷爷终于是忙活完。
听到脚步声走近,言无纯是立马将脸上的汗水擦干。
爷爷过来又探了探他额头,便睡了去。
言无纯又稍待了会儿,直到听见爷爷打呼后,方才起来。
他并未感到乏力,就只是有些莫名心慌,以及身体一会儿冷得打寒颤、一会儿热得口干舌燥。
言无纯轻手轻脚地从柴火堆中拿了根烧燃的木头。
万里无云,月亮是又大又圆。
依着月亮和星星的光照,他迅速朝着山上摸去。
来到约定之处,月光只能渗过零星点点,更深处几乎是黢黑一片。
白色石板在地上赫然醒目,言无纯忍着不适,将燃着的木头插到旁边:“师父?”
没有得到回应,他从没在这么晚出来过,根本就不清楚过没过子时。
目下又得不到师父的回应,言无纯只能是照着之前所交代的,先盘腿在石板上坐下。
他刚坐稳,便越发烦躁起来,那忽冷忽热的转换也越来越频繁和严重。
没过多久,言无纯心里是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就在这股火在其心中蔓延时,那悠扬的笛声便响了起来。
在这静谧的山林毫不显突兀。
言无纯让自己保持最后理智,自觉地闭起眼听着。
旋律时而悠扬,时而舒缓,音色清脆、柔和。
像是绕于山林间的绵柔丝绸,又像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借着微风在耳边呢喃。
言无纯很快就迷入了这袅袅笛音之中。
心绪逐渐平复,身体亦不再冷热交替,唯一股暖意忽从心口生起,蔓延至了全身。
这暖流随着婉转的音色而动,蜿蜒在言无纯全身血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