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
“哦,我瞧着跟悠鸣谷的步法有点类似。”
“悠鸣谷?没听过。”
纯祐狐疑的瞅着若有所思的牧长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或许是我看错了。话说,你家是哪的?你爹是做什么的?你是为什么被发配到这里的?”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牧长风眼中也随之多了一些压抑沉重的东西,但这次他只是低下头没再答话。
当朝军队中,刺配军占了很大的比例,刺配的原因无非是偷盗、纵火、伤人那么几样,并且每个人的罪行都登记在册,如果纯祐真心想查,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纯祐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期望得到什么掏心掏肺的答案,既然人家不乐意说,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纯祐注视着看起来苦大仇深的牧长风,转而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不想说也没关系。”接着又转移话题,“听说过两天的骑射比赛你也报名了?到时候咱们赛场上再较量。”
牧长风默默点了点头,深黑的眼眸里云翳却更浓了几分。
这天夜里吃了一个月黄面馒头的纯祐梦见了一大桌子宴席。满桌的莲花肉、炙子骨、群仙炙、缕丝羹、蜜浮酥……看得纯祐口水直流,刚要抓起来大快朵颐,纯祐眼前一黑,饿醒了。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纯祐抱着咕噜叫的肚子翻
翻了个身,发现对面牧长风的床铺空无一人。
起夜了?纯祐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仍未见有人回来,却见一个黑影晃了晃消失在窗口。纯祐顿时起了疑心,一轱辘翻身起来,追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沿着长长的回廊向西,路过的房间里传出各式各样的鼾声和呓语。回廊尽头那黑影一闪折向北面,经过饭厅,奔过空旷的练兵场,躲过两个巡营的士兵,径直朝着新兵营外而去。黑影的步法之轻快,纯祐费了一番力气才勉强躲过重重障碍跟上去。沿着静寂的街道在月光下狂奔了一会儿,那黑影终于在一片空地前停下来。纯祐稍稍喘息,就近找了棵颇为高大茂盛的杨树作为掩体远远观察。
只见那黑影拿一把长弓,稳稳立于靶前两百步开外,身姿矫健,猿臂伸展,嗡的一声羽箭撕裂空气脱弦而出,幽淡的月光里只看见一抹光泽闪过,正中靶心。猫在树上的纯祐不由暗叹了一声,却见那人又向后跃了十步,同样的动作,弯弓似满月,箭去如流星。十步又十步,行云流水间,黑影已跃至三百步外,五箭连发,且箭箭正中靶心,看得纯祐不由暗暗为他击掌喝彩。
眼前这片靶场正是明天举行骑射比赛的场地。而这黑影似乎是在练习射击?可是这时间选的也太……纯祐心下疑惑,此时黑影警敏的朝纯祐藏匿的方向一瞥。借着疏淡的月光,纯祐认出了场上弓手身份,正是牧长风。
被发现了?纯祐勾一勾嘴角,正思量着要不要现身。却见一个瘦小的黑影在树下掠过,如一股旋风停在牧长风身侧。那身影高度只及牧长风肩膀,黑衣包裹着窈窕的身形,隐约是个貌美的姑娘。但那姑娘一侧身,幽暗的光线照在她左边脸上,一道凹凸不平的伤疤极为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