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湖北路,江陵府。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猛地坐了起来。
好险!
差一点就溺死了!
可这是哪里?
几缕阳光滤进铁窗,照在阴潮的石壁上,给昏暗的房间添了几分光亮。
地上散落着残破的枯草,血腥、汗臭混着腐朽的霉味堵住了他的鼻子,铁栏和墙壁将他困了起来。
囚室里,还坐着两个汉子,一人满脸虬髯,头发长长的直垂至颈,衣衫破烂不堪,如同荒山中的野人,另一人二十左右,长脸黝黑,颧骨微高,粗手大脚,右手五指皆断。
两人手足都上了镣铐,铁链穿过他们的琵琶骨,限制他们的行动。
铁栏之外,又是一个一个的囚室,困着一些犯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还在海上,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囚室中了?
正在回忆,大脑突然针刺一般剧痛,一段完全陌生的经历涌入了他的脑海。
这是一个平行于现实的综武世界,原身名叫韩慎,为南宋权臣韩侂胄的嗣子。在韩侂胄被暗杀后,族人相继受到牵连,原身更是受到追杀,只能流迹江湖,以求自保。
江陵府知府,同时又是龙沙帮帮主的凌退思得知韩侂胄曾对丁典有恩,为了获得连城诀,遣人寻到原身,哄骗他只要帮自己问到连城诀,便能助他复仇。
但丁典连遭欺骗,并不相信原身的身份,以为是凌退思差人假扮,失手将原身打得闭气,才让来自现代的灵魂借体重生。
韩慎暗忖,连城诀故事背景是清代,而韩侂胄是南宋人,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莫名其妙扯到了一起。
不过,他眼下没时间分析新身份带来的利弊,他总得应付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当朝权相要杀他,又落入了大恶人凌退思的手掌中,武力爆棚的丁典也对他有敌意,须得想法子应付过去才是。
这时,他苏醒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丁典和狄云的注意,两人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狄云惊叫:“丁大哥,这小郎君没死。”
丁典的目光很快很快变得跟鹰隼一样,冷冽而肃杀,直挺挺地剐进了韩慎的心脏。
“你这小子命挺大的,还以为不小心伤了你的性命,不料老子功夫没练到家,力道尚不能收发自如,倒让你捡了条命。你当好自为之,莫要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韩慎本能地感到窒息,暗忖这便是武林高手的压迫感吗?以前在书上读到有人气势不凡,还以为只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谁知今日得见,方信书上所言可能还有些保守。
他向着丁典慢慢靠近,双手摊开,以示没有恶意。
丁典微微一愣,但见刚才那个脸上充满激愤的少年眼神突然清澈了起来,向着自己拱了拱手,不卑不亢,沉着冷静地说:“丁先生,敢问周围可有耳目?”
丁典冷笑:“别演戏了,有什么狗屁快放!”
韩慎没在意,又看向窗外远处高楼的窗槛,那里摆放着两盆碧绿的鲜花,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顺着他的目光,丁典猛然一震,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很快韩慎的话就让他有些心惊胆战了。
“丁先生,我认不来花的品种,那两盆绿菊,是春水绿波还是绿玉如意,或者两者皆有呢?”
丁典脸色微变,声音带着一股狠厉,却努力掩饰,看似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两种绿菊之名,正是他与凌霜华结缘之物,外人绝难得知,他一听到就有些慌神。
“请问丁先生,附近有没有人偷听?”
韩慎很坚定地问,原身七岁开始习武,根基打得极牢,但限于年龄,终究比不得江湖中的好手,远不如丁典的耳目警觉。
丁典有些困惑,又担心凌霜华安危,只得朝韩慎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事最好快一点,凌退思刚下令割掉你的首级就走了,此刻狱卒见你醒来,想必去报告凌退思了。”
韩慎叹了口气,这凌退思果然是首鼠两端,只想着利用自己,他定了定神,说:
“丁先生,你只道在潜心练功,等你神功大成后,便能出得这牢笼,带着凌家小娘子远走高飞,是不是?你原本被割断了手筋脚筋,又被铁链穿了琵琶骨,便是给你最上乘的武功,还能威胁到他凌退思不成?
可凌退思没有想到,神照经是这天底下最神奇的武功,别说让人筋骨恢复如初,便是将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救活都不稀奇。
可是丁先生,这神照经讲究妙悟自然,并非一味勤修苦练便能全功。你越是想要练成,这门功夫却越难修炼,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