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冰封千里还挺美的？”安裕成望向江面。

兰椒苒往篝火锅里，倒下第二桶汽油。这在常温下是极为危险的操作。

但此时，它燃烧得很慢，也只有油锅中央，才爆发出少许猛烈光焰。油锅边缘，那些油竟然还有凝固的趋势，凝固成淡黄油砂。

“黑黢黢的，美什么美。”她撇撇嘴。

如果太阳还在，白光照川，晴朗万里，或许这雪原才称得上美。

此时，就连寒风都没有半点。

也不知道这些冰，有没有能化开的一天。

“唉，不行了，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安裕成调整了一下面罩，坐回了火堆旁。

“话说，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兰椒苒此时突然逼宫，问道。

之前，蚁群说没法免费提供帮助，虽然兰椒苒认识蚁群，但当着安裕成的面也不好意思套近乎，只好问“既然不能免费，那我付钱”。结果蚁群所需要的，是一个名叫“能源账户”中的额度，而不是此前的货币。

然后两人一合计，发现兰椒苒的账户里约等于零，反而是安裕成的账户里，有四千万千瓦时。

这才兑换了蚁群解冻车辆的帮助，顺便还解冻了附近加油站的大量汽油。

“我为国家做贡献，我为蓝星扛过核弹。”安裕成笑道。

兰椒苒伸手要扯他的帽子，他才老实道：“好啦，其实这个那个能源草案就是我老师的团队起草的，我是提前批实验账户，之后大家、所有人都会有额度的。”

“你不是静默了……”兰椒苒问到一半，顿时想起，安裕成早早就吃了蚁群，说不定此时他的脑子里就已经在工作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声不吭，不过兰椒苒对此也没什么意见。这些事肯定是需要保密的。

随后，她猛地想起一件事：“那我是不是要失业了？”

她一个研究经济学的，现在看样子，似乎连实体货币都要不存在了。如果全部使用所谓的能源账户……商品的价格，就是制造它所需要的能源？

这可能吗？

兰椒苒突然嗅到了失业的危机，地下城中，已经没有所谓的农业了，所有食物，要么是库存，要么是工业合成的，食物的来源就是，能量。

不止是食物，一切的源头都是能量。

氧气、水循环、碳循环，不过是耗能而已，全都可以能源结算。物质本身不断循环使用，物质只是人类使用能量的载体。

那自己搞锤子的经济？

经济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价格调节供需关系，如果“能源价格”本身透明，那供需关系就不再由价格调节。价格机制，从上到下，全部无效了。

能源账户，绝不等于此前的金钱，并不是一个换皮的电子支付。

她一眼窥到了时代变化的本质。

想到这里，她顿时感觉脑子膨胀，末日一来一去，经济学家竟然率先失业。

“我养你啊。”安裕成张开双手，摆出拥抱的预备姿态。

“你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兰椒苒见安裕成没半点疑问，顿时明白，自己想到的这些，或许正是能源法案制定的初衷。

“不是我想的，我哪懂这些，应该是上边跟蚁群开会开出来的。”

火光照在两人身上，暖意很少，安裕成想摘下手套烤火试试，结果刚露出一平方厘米的皮肤，就立马受不了，赶紧把手套重新扯了回去。

“……”兰椒苒陷入思考。

自己还正直好年华，怎么就失业了呢？难道只能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救世主了？

“别伤心呀，失业的又不只有你，有蚁群在，绝大部分人都不用工作了啊。阿美那边的有识之士，已经开始推进一周工作一小时的法案了。”

“什么玩意？”兰椒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