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在镜子对面，恒星是在发光的，是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下燃烧的。

也就是说，希尔巴洛斯们，黑眼文明，并没有“冻结”恒星的行为。

恒星的寿命，并没有因为囤积收割，而变得更长，宇宙的黑暗纪元，也没有因此推迟。

如果希尔巴洛斯的决策者，真的觉得全宇宙的资源都是它自己的，它是在为宇宙的黑暗纪元做长远的打算，那此轮收割是缺乏无意义的。

理性假设下，这个目的被否决了。

他跟上了兰椒苒的思路。

“倘若，收割机文明只是在跟风、是被炒作裹挟的、是后发者，这意味着，它们观测到了恒星消失。但是，收割机是以光速运行的，它观测到了，我们只会更早观测到。”兰椒苒说道。

秦浩皱了皱眉，似乎遇到理解的瓶颈。

几秒后眉头舒展，小声嘀咕道：“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

他很高兴自己学的知识，能被用于理解这一切，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人类观测宇宙也才几千年吧，要是错过了怎么办……”陈育挠了挠帽子。

宇宙的时间尺度太大了，几千年不过缥缈一瞬。

古时帝皇登基的光影，还没走出银河系，人类历史上所看到的全部星光，也只是时间长河的小小一角。

“理性假设下。恒星炒作囤积，只会愈演愈烈，初始征兆被观测到出现后，所有有能力的文明都会开始尽快囤积恒星，我们可能错过初始征兆，但初始征兆之后的发展，不可能观测不到。”兰椒苒解释道。

齐纪补充了一句：

“因此，它只可能是先发者，是先锋。”

既是先锋，也是“先锋”。

何为先锋？

抢先而行，裹挟其他。

【提示：当前任务成功率已显著上升，达到90%，由于宿主已预支奖励，成功率需要修正，修正后成功率，已超过100%】

【系统提示：附加任务“杀先锋”成功率已显著上升，达到10%，宿主加油。】

齐纪有种微妙感受。

若是之前的自己，看到这些字，心底多少会有波动，要么是由忐忑变得安定，仿佛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要么由自信变得不安，不明白为什么成功率比自己预想的要低。

若是之前的自己，必然会想要下意识往深里去琢磨系统的潜台词，想要看摸清系统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现在的自己，感觉这些字的跳出，就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在他想到先锋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提示弹出。

本就该如此。

从最开始，总是摸不清系统提示的含义；

到成长后，总是想要尽力摸清系统提示的含义，并将之奉为真理；

再到此时，系统的提示含义明确、内容清晰、不出意料。

浑身莫名舒畅，仿佛泡了热水浴。

“齐纪老大，是有什么问题吗？阿兰姐姐说的很有道理啊。”秦浩扭过头，看着下首位遮掩不住的笑容，有些不解。

齐纪此前从未跟四人提过先锋二字，刚才的一词两意，只有他和系统能听懂。

“为我自己任务的进展感到高兴。”

齐纪微咳一声，以拳掩嘴。

兰椒苒窥见了黑眼文明的本质，而自己借此窥见了先锋。

先锋的思维，有了眉目。

不再是混沌无法理解的一团“神”。

开会也能有所收获，确实惊喜。

蚁群代替兰椒苒继续补充道：“铸造恒星这个行为，也可以作为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