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论文还需要审稿？评议？直接发给蚁群不就行了么？这些人怎么这么老派。”

陈良许退出蚁群界面，时隔多日，打开电脑。看见邮箱里的文档，难得头疼一回。

“哎哟，懒得看了，蚁群，把这些文档转发到我意识内。”

他揉了揉脖子，感觉自己老了：“对了，帮我筛一下，对人类现状没有帮助的，排到后面去。”

他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就发现这些论文有很大一部分，实际上是天黑之前某些科研工作的延续，实际上已经“过气”。

倒不是功利心太重，主要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在哪个时代，就要做哪个时代的事，像环境生态、动植物学、气象学的研究，地表都已经不存在了，研究也就失去了意义。这或许是个体的悲剧，但陈良许的工作并不是安慰失意者。

蚁群很快完成了指令。

“白山的论文？火星运动偏移……”陈良许看到排在第一的论文，有点眼熟。

不仅仅是白山这个名字眼熟，更对火星运动几个字眼熟。

他回想起了他的“逐月计划”，用月亮去撞火星的狂想，顿时笑了两声。

火星运动偏移，全世界的机构都说是测量误差。太阳消失时，蓝星和火星正好在同一侧，原本蓝星和火星在脱离太阳引力后的轨道，便有相交相吸的趋势。相撞、或者捕获为卫星，初始运动速度只有七十万分之一的差距。只差一点点，火星就能从五万公里外擦过蓝星边缘，以一个扁椭圆轨道绕地周期运动。

“对太阳消失时的引力状态做出了三种模拟，然后用参数去撞这个误差啊。”陈良许略微摇了摇头。

这个研究太弱了，甚至可以判定，错误概率极大。

因为任何事情都有多个维度的不确定性。例如，现象是，车把老太太撞飞十米，那既可以是轻型车快速撞，也可以是重型车中速撞，还可以是在月球上骑自行车撞。提前预设一个条件，你总是能从其他维度“弥补”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这个解释距离事实有多远，没有任何人能知道。

蚁群怎么把这一篇排第一？该不会后面的全是比这更差的研究吧……陈良许顿时有点失望。

他意识微动，速速浏览起后续内容。

“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证明了，引力波无法解释这个偏移？”

这还有点意思。

否定一个预设，比胡乱证明一个预设，有价值的多。

他给这篇论文打上了钩。

“观测数据处理，还有运算模拟，数学指导……都是蚁群。”

稳稳过稿了。

“好的。”蚁群收到了准许：“将在30秒后发表。”

“唉，我做研究的时候，可没这福分。”

陈良许顿时回想起年轻时投论文后，数个月乃至一年的等待。

这就是加速么？

他看了眼文中观测数据的日期，白山的这篇论文，从动笔到成稿，恐怕不到三天。

若是以往，有关引力、宇宙的模拟，服务器排队都不止要排三天，更别说一次次试错，一次次推翻重来，最终成稿润色，三个月能搞定就是光速了。

写文章，三天；审稿，半小时；发表，三十秒。

快的让人胆战心惊。

就仿佛，可能，哪里还有漏洞、不严谨。

已经快得，让陈良许这个老爷子，都失去安全感了。

但他心底很清楚，有蚁群把关，现在发表的东西，只会比天黑之前更严谨。

“我甚至都不觉得我有审稿的必要，但我的同行们，都是老古板啊！这是强迫劳动。”他叹了口气，浏览起后面的文章。

脑子里，一边在看文章，一边也在评估，蚁群对科研工作的影响。

前几日，他光顾着探索如何使用蚁群，还没来得及从宏观上想一想蚁群，对人类的更深层次影响。

仅仅只是科研工作变快了这么简单吗？

“呼，也就白山那篇有点意思，下次直接把‘遗老们’全部筛掉吧，浪费我的时间。”陈良许对蚁群说道。

他注意力转向另一个界面。

在那个界面上，两小时内，白山的论文，已经被4130人浏览完，220人留下了评论，甚至在评论里吵起来了，留下了万字长评，一看就知道是蚁群帮写的。

新论文热榜第三？太空物理领域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