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中子蚁薄膜飘在空中，应几人要求打出了柔光，照亮了众人的笑容。

它发出了颇有仪式感的“咔嚓”声。

“哎，我灵感来了，感谢你，小朋友，我现在就有思路了。蚁兄，开工。”

中子蚁将包子铺的餐椅，瞬间改造成的一把人体工程学躺椅，让安裕成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让你们见笑了。”兰椒苒无奈叹气。

随地写论文是吧？

“我是照着答案学，学了好几十个小时，才憋出一篇；他只有你的一句提问，就写出了两篇无可比拟的文章。说真的，我打心底里敬佩。”陈育拿起豆浆，朝兰椒苒敬了一杯。

“你们怎么线下见面了，咱们不是说好要保密吗？”兰椒苒奇怪问道。

救世会议，一开始就是极为保密的，从齐纪不让他们把关键记忆带出梦境就能看出来。

陈育开口道：“保密要达成的目的，一是尽可能少地暴露救世主的存在，这应该是为了不让人类觉得有救世主可以依赖；二是保护人类本身，不让大家在毫无解决办法的时候面对例如宇宙收缩这种灾难。”

而现在，中子蚁的存在，同时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即使在大街上大声聊天，空气中的中子蚁也能平息振动，制造静室，如有必要甚至还可以折射光线构建幻象。宇宙收缩的真相，也不会让人类感觉到绝望了。

秦浩点头道：“我问过齐纪了，他说可以。”

“这样啊”，兰椒苒不再有疑问，转而问道：“老陈，你刚才那句，‘人类在适应进化本身’，是什么意思？”

她隐约有种感觉，自己面对的谜题，所缺少的关键，已经露出了一角。

一旁的秦浩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蚁群对两人的评价真是准确。

陈育窥见了齐纪，兰椒苒窥见了齐纪的对手。

他们站在最前沿，站在两个不同的视角，观看了齐纪的表演。

两块拼图，一正一奇，一旦拼上……

不。

秦浩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突然觉得，或许不止两块拼图，而是四块拼图。

蚁群看见的，是齐纪对人类全局的影响。

那自己，我，看到了什么？秦浩本想开口参与兰椒苒和陈育的讨论，恭喜他们终于会面，此时却有点开不了口。

“他究竟是怎么训练你的？”

那个讨厌家伙的话，一下子钻进了秦浩的记忆里。

我看见了，我们自己，从头至尾，如何成为救世主的。

秦浩呆坐在桌旁，手里的东西都忘记了吃。

“释出技术，推动人类的技术进步，也需要人类接受技术才行。就像，你去帮一个遇到困难的人，对方也不一定领情。而齐纪所做的，不是让人类适应灾难，也不是让人类适应灾难后的技术爆发，而是让人类开始适应进化本身。

“试想，中子蚁之后还会进化，人类还会发现新的宇宙规律，这些技术本身是可能引发灾难的，比如人类文明自身的排斥、战争，但是这种刻在人类历史中的必然，被齐纪打乱了。

“齐纪曾对我说过，他不寻求人类和蚁群之间的均衡，而是寻求人类于人类还有作用。”

陈育说道。

兰椒苒一下愣住，她突然意识到，她一直在分析的，都是“当前”与“历史”，很少望向未来。

但是，进化，显然是指向未来的。

“换而言之，齐纪并不是在修剪、锻造人类文明，而是在浇灌。”陈育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

中子蚁不是尽头，当前灾难也不是尽头。

自己所思考的，齐纪发生转变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全部没有用了。因为齐纪和齐纪的对手，都在看向未来，自己只站在当前，自然是看不清的。

“博弈，发生在未来，而不是当前……老安，你醒了？”

兰椒苒感觉许多事情似乎有了解释，齐纪的对手，一下清晰了很多。

“我拟好了新课题的计划表，有关数学与物理的融合，这是个大工程，能推动整个时代的大工程！蚁群给我批了极大的能量额度，我得去找科学院的那些老家伙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用，怎么推动实验。”安裕成似乎兴奋异常。

“这是好事。”兰椒苒心不在焉，再加上有点词穷，只得应付了一声。

安裕成转身和秦浩与陈育道别，他想立即回到家中开始闭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