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谢芜伸手摸了脖颈,没有血迹,没有疼痛,眼见云彩的焦急,再想到梦中种种,冷汗彻骨,她轻喃,“确实是梦……”
“娘娘,不如奴婢陪着您吧。”云彩忧心她的情况。
谢芜摇摇头,浅声:“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是。”云彩福了福身先离开了。
在云彩走后,谢芜重新蜷在床上,被汗湿的衣襟贴在身上更让她心生寒意。
方才,她做了个梦。
在梦中她同样被接入观,同样被宇文越封为贵妃,同样被迎进宫。
梦境中,灰白的天,天空飘着雪,光线暗沉的宫殿中未掌灯。
她身披锦衣华服跪候在龙床前,明黄色的床榻之上,宇文越安静地躺着,呼吸微弱。
周围一切都静极了,与之相对比的是殿外军队振聋发聩的呐喊声。
“清君侧,诛妖妃!清君侧,诛妖妃!”
呐喊声盘旋在皇宫的上方,宫人们听到闻风丧胆,摇摇欲坠,御前侍卫更是提刀警惕守在殿前为最后的厮杀做准备。
谢芜面无表情地跪着,华美的群裾舒展,她眼睫微垂,看不出情绪。
宇文越挣扎着撑起身,他虚靠在龙床上,明明是年轻的模样,却身形消瘦,眼底乌青,眉宇间掩不住憔悴,他唤她的名字:“芜芜。”
没有人应声。
宇文越本想探手,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微微停滞后又收回。
他凝视着她始终明艳的面容,神伤道:“芜芜,朕给了你荣华富贵,给了你尊荣体面,朕护了你一场,可是,如今,朕护不住你了。”
他音色越来越低沉悲戚,他悲痛看向她:“子圣要你,朕……朕没办法……朕拦不住……”
他口中的子圣,指的是齐王,宇文禹。
“咳咳……子正说了,若朕不肯将你交还于他,他便要携三军踏平皇宫。”
谢芜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未发一言,殿外的呐喊声一声赛过一声。
“清君侧!除妖妃!”
宇文越身躯震动,剧烈咳嗽起来,他弯腰伏在床边,再次开口:“芜芜莫怕,外面都是是子圣的人,他们不过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想逼朕交出你。子圣心悦你,必不会杀你……”
“芜芜,朕舍不得你,可如你所见,朕已是如此,朕护不住你。若你不去,迟早会落得与朕一样下场,朕实在不愿见你香消玉殒,若朕有失,再难护住你……”
良久,跪在地上的人启唇:“皇上已做了决定,臣妾听命就是。”
“芜芜,朕……朕承诺你,若子圣退军,待你归来,朕仍待你如初。”
谢芜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又好似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她最后朝他跪拜行礼:“臣妾领旨,臣妾拜别皇上。”
“芜芜,别怪朕,朕也是不得已啊……”
谢芜听到了他的声音未回头。
殿门打开,朱墙白雪,北风猛烈卷席。
她见到站在军队最前首的宇文禹。
褪去温润如玉的气质,身披铠甲的宇文禹只剩犀利锋芒。
随他一同踏入皇宫的军队众人,见到她,虎视眈眈,纷纷喊着:“清君侧,除妖妃!”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宇文禹一个抬手,呐喊声立即止住。
宇文禹朝她微笑,是胜利者骄傲的姿态,他说:“芜芜,好久不见。”
谢芜朝他福身:“谢芜见过齐王殿下。”
从这一刻开始,她只属于自己,她是谢芜,不再是贵妃,不是先齐王王妃,她只是她自己。